席千觉得这绝对是个恐怖故事。
对面那个文文弱弱，说话蚊子音量的人，真的是刚才一口一个把死挂嘴边，恨不能弄死他的psycho？
下巴都快惊掉。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缓缓响起，不难听出其中担心：
“还没到吗？见你一直没消息。”
“……”糟糕！忘了这茬！
洛初扬起的笑意滞在唇角，努力掩下慌乱，佯装若无其事声音明快：“到了，一早就到了！”
“养父出去买菜了，我在楼下转了转，看到几只小狗，忙着喂它们一时忘了。”
满怀歉疚，洛初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啊，没跟你说……”
只是，那份忐忑没维持一秒，漆黑眸子目光陡然冷厉，不怒自威环视了圈。
被扫过的几人瞬间汗毛竖起。
最先有反应的是索达姆，在场人中，那两个明显都和psycho有交集，只有自己是纯纯外人。
死亡镰刀劈下来，最快斩头的一定是他！
于是，几乎是紧接着洛初声音结束，中气十足的狗叫极其捧场响起：”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呜！”
索达姆卖力表现。
这不是有没有尊严的问题。
这是审时度势，保住小命的问题！
Victoria看得茫然。
顿了秒，呆呆眨眼，同时被带偏试，跟着试探响应了声：“……汪？”
电话那边的席千：“……”
不是！
你们一个两个的可是赏金猎人啊！
尊严呢？脸面呢？
他妈隔着屏幕给别人当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看着嗷叫欢腾的索达姆，洛初面露满意，继续恢复乖巧人设，小声道：
“可能是吃饱了，这会儿又开始凶人了。”
吃饱凶人的索达姆：“……汪汪汪汪汪汪！”
“别吵。”洛初软声瞪了眼。
狗叫停下。
装得天衣无缝。
那边，看着问清内部查到的监控视频，陆忱沉默了秒：
“你……安全着就好。”
顿了顿，又恢复如常，“早点回去，别在外面乱转，最近治安不太好。”
闻言，鹿眼一凌，意识到什么。
在陆忱不放心的声声嘱咐下，洛初软声软气应好。
电话刚挂断，紧接着冷戾嗓音凛凛响起，
“席千，不想死就赶紧删监控！”
这话一出。
原本还打算一番讨价还价，席千直接坐直身子，一句不敢顶撞。
这语气psycho明显是气急的时候。
他再不识好歹，那真是赶着在老虎头上拔毛！
活脱脱找死！
*
问清
一早便得知索达姆接下psycho的赏金任务。
只是万万没想到，人居然跟他们在一个地方——裕城!
所以，psycho，甚至是鬼医，也极有可能在裕城！
这个消息一发现，任务等级拔到最高，阁主陆忱和副阁主谢共秋第一时间赶回。
索达姆有nil在上面当眼睛，技术组人员的追踪总是慢一步。
不过在陆忱的坐镇下，凭着前审判长神一般的直觉力，不多时便在几位嫌疑人中锁定方向。
只是，还未进一步勘察。
看着那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道身影，陆忱瞳孔一缩。
当场给洛初打去电话。
……喂狗？
陆忱敛眸，情感让他当场相信这些日子在自己身边的可怜乖巧小孩。
可是脑子里那根敏锐的直觉之弦却在不停响着滴滴警报。
这事不对劲。
陆忱心中一沉，眼底深处是意味不明的冷冽。
“这边是个死角，他们很会找地方，监控视野看不到。”技术组人员来回试了几遍无功而返。
恰在此时，带人前去现场的谢共秋传来电话，
“老陆，确实不对劲。”
仿佛那个不愿相信的预感越来越近，陆忱嗓音发沉，眼神晦暗：
“现场……有谁？”
手无意识紧攥，忐忑那未说出口的答案。
生怕，是那个不愿意接受，一切都是一场蓄谋假意的事实。
下一秒，谢共秋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现场没人！而且见了鬼了！”
陆忱：“……？”
谢共秋打来视频，叉腰骂骂咧咧：
“你们定位的那现场发生了车祸，挺惨烈的，被撞的车半个车头都没了，可是现场找遍也没有伤患出现。”
“那个撞人的车主一直哭喊自己是撞了鬼，不能上去惊扰，一步也拦着不让我们上去！”
“我真是服了，自己流了一头血不赶紧去医院，在那儿搞封建迷信，现场摆了一堆东西说给人家鬼大爷赔罪送走！”
闻言，蓦地，陆忱悬在半空的心脏放下。
无声长舒了口气。
“附近有没有，看到别人？”陆忱再次开口。
“别人？别个头！这儿就是个荒巷，连个活人都见不到！”谢共秋顿声音一顿说，“等等……不会真的有鬼吧？”
背景乐夹杂着唢呐号子齐鸣的送葬哀曲，还能时不时听到有人真挚哭丧：
“我不是故意的！鬼大神您吃好喝好！千万别来找我啊……”
陆忱：“……”
陆忱扶额，无奈叹气。
谢共秋离远几米，捂住听筒低声：“那怎么办？检查司的人也快到了，等会一处理，我们更没有靠近的机会。”
“咱们在栾国没有正当手续，我们没法大张旗鼓查。”
陆忱分析：“车在这儿，耽误这么久，如果真是索达姆，以他的身手，估计已经跑远了。”
谢共秋遗憾捶墙，“唉……就差这么一点，能让索达姆弃车，那附近没准就有鬼医和psycho！”
“索达姆不得手，不会轻易离开，只要鬼医他们人还在裕城，就不算毫无收获。”陆忱沉声，“以那巷子为中心，附近挨个排查。”
*
京北
“喂，小奕啊！这两天怎么样了？”
“你少打点游戏，之后快去公司了，得有个样子，不然爷爷会生气的！”
“好好好，不说你了，妈妈就想你了，问问你，对了，过两天啊，妈妈要给你个大惊喜！”
夏雅喜气洋洋摆弄自己新做的美甲，正面看看，又侧面看看，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
洛奕古怪问：“……妈你是抽疯了吗？”
搁平常，夏雅绝对要对没大没小的洛奕呵斥几句。
可是现在，心情颇好的她没有一点教训，反而笑得合不拢嘴，神秘兮兮道：
“小奕啊，妈妈给你铺了一条通天大道，未来洛家，一定是你的！”
最后在洛奕摸不着头脑的疑惑中，夏雅挂了电话。
心情颇好的她招手。
屋子里一个身着浴袍，气质斯文的中年男人缓缓走近，手中摇晃着酒杯，目光打量盯着衣着热辣的夏雅：
“打完了？”
“嗯，这次真要好好感谢你。”夏雅回头，风情万种地拨了下长发，和男人拥吻在一起。
一番缠绵后。
二人喘着粗气，夏雅突然咯咯笑起来：“那小贱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
男人半靠在床头，手里点了支烟，看了眼时间，满不在意点头，“嗯。”
赏金猎人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
“可终于是死了，这几天跟疯了一样，逮着我咬，真是病得脑子有问题。”夏雅声音恶狠，
“本来还想让她多活一阵，谁知成了疯子，再这样下去，非得影响咱们的大计，不除掉就是个定时炸弹，我没法子了这才找上你。”
“你打算怎么跟洛家弄？”
“随便按个意外呗！车祸之类的，再使使力，随便嫁到哪一房身上，到时候哭一哭，还能趁机把小奕安排进公司……”
“洛璟平。”
“什么？”
“推到洛家长子，洛璟平身上。”
夏雅坐起身，眼底带了畏惧，不赞同道，“他？……算了吧，那人，很不好惹的，万一弄不好就是——”
“怕什么，有我给你兜底。”烟雾缭绕中，映出一张温文尔雅，随时中年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痕迹的脸庞。
他掸掸烟灰，眼底精芒闪过，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要弄就弄大的，不久之后的洛老爷子大寿，长子害人，长孙出轨，这个新闻头条怎么样？”
娇笑声响起，缠绵再次开始。
无人注意处。
男人的手机摄像一闪。
原本任务超时未提交的通知被抹除。
红点亮起，所有通话又被尽数记录。
*
“不要脸，竟然敢这么对妈咪！看我不弄死他们！”Victoria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洛初听着小群里的语音通话，差点把出租车开门的给掰掉。
面无表情报了养父家地址。
Victoria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停下。
“靠！她才贱！她最贱！席千！给我把她儿子的位置发过来！我要让她自作孽不可活……”
席千下意识应道：“好……”
然后倏地顿住。
好个屁好！
他是来谈判的，怎么又莫名其妙成了干苦力的！
席千用沉默抗议。
下一秒，Victoria骂骂咧咧的声音停下。
一低头，发现洛初给Victoria按了静音。
看到洛初上线。
江屿柯第一时间急问，“你怎么样！这么大事都不给我说一声，伤着没？”
“没有。”洛初惜字如金。
江屿柯满腔的担忧被一句话噎回去。
“那个psycho……”席千终于逮到机会，弱弱插嘴，又想到自己是拿着把柄来谈判的，声音硬了硬，
“洛初！你们这儿都结束了，是不是该……”
一同被洛初无情镇压：“你先闭嘴。”
席千：“……”
“洛初！我真的生气了！”席千咬牙切齿大喊。
很没有威慑力的威胁。
被洛初扎心二连，无情怼回去：
“憋着。”
更扎心的是。
席千眼睁睁听到，那把自己折磨到毫无尊严的洛初居然再次响起惊世骇俗的温柔嗓音。
语气温软发去语音：
“我到家了，不用担心。”
席千：“……”
那么冷冰冰的活阎王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很快，那之前出现过的磁性男声紧随发来：
“嗯，明天回来前发消息，我接你。”
不止席千。
这下整个小群都沉默了。
良久。
再没传来语音，洛初那边疑似结束。
终于，江屿柯颤颤巍巍的声音忍不住八卦，
“师傅……这是咱……师母吗？”
Victoria虽然被闭麦，但一声尖叫直接都透着江屿柯的话筒传来：
“妈咪！我不同意！男人都是混蛋！您不能被骗了啊！”
几乎一前一后响起。
一个是诡异的男师母，一个妈咪和混蛋男人。
各自古怪的称呼更让人沉默了。
纵然疯子也头一回觉得头大。
洛初手肘拄在车窗上，撑着脑袋。
一瞬间脑子创出去又紧急抢救回来。
她幽幽冷道：“闭！嘴！”
回想起之前的混乱场面。
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想了想，将祁晖也拉进小群。
对待洛初永远置顶，祁晖第一时间接下群聊语音，声音惊喜：“初少爷！”
然后看着那别具一格的群名：
【疯子集中营】
倒是很符合初少爷。
祁晖面不改色：“怎么了初少爷？”
距离上次初少爷找他已经过去很久了。
终于被召唤，竟然有种从冷宫被召回的激动。
洛初淡声：“你们互相认识下。”
此起彼伏一片惊讶：“……什么？”
“以后都是同僚。”
“……”
“洛初！我——”席千不甘心的反抗再次响起。
然后听到洛初快要杀人的冷声：“席千，你别挑战我耐心。”
“……”
“我在这里重申一下，当了我的人，就不许再起歪心思。”
“席千和Victoria，这次放过你们，是看在旧人的情分上。”
洛初冷冰冰警告：“但若是还敢有下次，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众人齐齐打一个哆嗦。
祁晖和江屿柯倒是一颗心早跟着洛初跑，非但没觉得这可怕的恐吓有半点问题，反而听得血液沸腾。
一副跟随厉害的人，马上要做出一番伟业那种激动。
Victoria忙急声表忠心：“仙女教母！我最好的妈咪！我绝对不会背叛您！谁敢背叛您！我帮您把他们都杀了！”
实打实背叛并还想着跑的席千：“……”
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你这不能这么强买强卖吧！”席千悲愤指责，“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声不吭就被——”
“给你脸了是吗！居然敢不从妈咪！”
Victoria当场找到活靶子，要不是隔着网线一副当场冲上去把席千脑袋挂墙上的恶狠。
只是那个不从让洛初莫名滞了秒。
继喜提妈咪后，开始朝着老鸨进发？
洛初嘴角抽了下。
再次抢救回来被创飞的脑子。
“强买强卖？”洛初冷呵了声，意味不明道：“我这是在救你们。”
不然，想再过一次活成疯子的生活吗？
但又没那解释的习惯。
也懒得解释。
说不通。
就拿棍子打通。
像巴浦洛夫的狗，没什么是训练不出来的。
发现席千吃硬不吃软，洛初直接撂下森然威胁：
“不过，你就这么认为吧。”
“乖乖的，不要有下次。”
“否则，就去死吧！”
洛初内心冷笑：呵！等那些人都被扫干净后。
就是这几个蠢货师傅求着她管。
她也懒得多管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