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糜芳的咆哮,紧锁眉头的刘禅展眉笑了,心中一乐,看来利用糜芳的谋划可行。
纷争越大越好,乱世之中,不过是利益交错、权力游戏。
特别是掌握了经济、土地、人口、知识、教育的世家大族,随时都可以改换门庭。
他非常清楚感觉到事情的发展将影响这片土地上的未来。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又坚定的声音传来:“诸位,不如暂且平息争吵,我倒想知道,为何要投靠东吴和至尊?”
吕壹身穿东吴商人惯穿的大白袍,正挑眉微笑地打量众人,他浑然不惧目前局势,与其说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刺激他们继续争论。
“吕总管既然如此自信,难道不怕我们联手反抗?”潘翥半坐半斜,看似轻松却已然剑拔弩张。“你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吕壹嘴角勾起,“不过是你的地盘归还给东吴罢了。至尊给予你们富足与荣华,又何必犹豫?”
这个提议落入众人耳中,每个人都沉默片刻,各自心思澎湃。
“哼哼!”吴坚冷冷一笑,“汉中王也可以给我们富贵荣华,我们随时都可以反悔。”
“汉中国离荆州千里之遥,鞭长莫及,如今这荆州已是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吕壹嗤之以鼻,哈哈大笑。
“不妨告诉尔等,现如今至尊已派解烦卫左部督徐详与曹操议和结好,共谋荆州,出动倾国之兵,围猎关羽,攻占荆州三郡。”
“如果尔等还执迷不悟,魏吴大军一到,你们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俱化为齑粉。”吕壹声色俱厉,得意洋洋。
此言一出,刚才那些还振振有词、据理力争、讨价还价的人,顿时闭嘴不言,现场顿时再次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良久,惶恐不安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嘶!……”
“这是真的吗?”
“看来这荆州朝不保夕了。只能投东吴了。”
“原来至尊跟曹操已勾连,怪不得吕总管这么自信!”
……
刘禅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了霸占梦寐以求的荆州,孙权这狗贼居然公开勾结曹操这个国贼。
虽然他早已猜到孙权迟早要背刺联盟,却没有预料到这个碧眼贼会这么决绝,这么绝情。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孙权背盟偷袭荆州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可挽回。
刘禅开始认真分析每个角色,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忠诚或背叛,还有各自命运和贪欲。
一瞬间,一个个颇有政治智慧、能玩弄策略的人物形象浮现于脑海。
面对这样的复杂严峻的局势,该如何应对,将计就计、瞒天过海、引蛇出洞、借刀杀人、混水摸鱼等计策迅速在脑海中形成。
刘禅下定决心,决心不再做一个旁观者,而应当义无反顾充当主大角,当仁不让主导这个时代。
他明白这种波谲云诡的暗流即将涌动,而自己若无所作为,将被历史遗弃。
他缓缓向绿珠包间门口移动,目中无人径直前往,门口数名侍卫上前阻拦,却被牛高马大的沙摩柯、兀突骨一招打飞,惨叫连连。
“汉中王太子到!”一声雷霆炸响。
刘禅如入无人之境。
门扉突然打开,刘禅踏步而入,堂上的所有目光瞬间汇聚于他,这个看似毫不起眼,但却拥有汉室皇族血脉的年轻人正在悄然改变格局。
刘禅走入包厢的瞬间,空气中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同的信号。
潘濬、糜芳、吕壹等人大惊失色,江东校事卫纷纷拔刀在手,弩拔弓张,如临大敌,如同惊弓之鸟,错愕地盯着不速之客。
虽然年纪尚轻,但刘禅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和从容显得格外成熟与淡定。
他微微一笑,眼神流转,似乎早已揣测到他们心中所想。
“诸位,我是刘禅,乃汉中王太子。”他的声音清晰果断,将众人的目光从争论中抽回。
此言一出,包厢内瞬时喧嚣四起。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潘濬愣住了,不可思议的语气中藏着惊慌与忌惮。
“这小子是个草包!”糜芳满脸惊惶,心中冷哼,不屑地撇过头。
而糜希则满脸疑惑,看不懂这个年轻太子试图达成什么目的。
吕壹一丝慌张过后,见刘禅只有区区三人时,嘴角扬起一抹阴险的微笑,如同猎手盯上了猎物。
他并未说话,却意图从这一波混乱中找寻机会。
“子方舅舅,数年不见,您老可好,斗儿想煞您了。”刘禅热切地望向糜芳,迅速调整出一副久别重逢的神情,热泪盈眶,夸张地喊叫着,冲向糜芳。
糜芳猝不及防之下,胖胖的身体就被刘禅紧紧抱住了。
“舅舅您老了不少,辛苦了!”刘禅涕泪交加,把糜芳的官袍当成手绢蹭来蹭去。
突然,刘禅从糜芳头上拔了一根白发,喊道:“舅舅,您头发白了不少,为大汉复兴大业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您劳苦功高。”
糜芳吃痛,目瞪口呆,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待二叔击败曹军,占攻襄樊,我一定奏请父王封您为荆州刺史。”刘禅信誓旦旦,一本正经。
糜芳这才如梦初醒,他原以为刘禅撞破了此事,阴谋败露,已作好了鱼死网破的最坏打算。
谁知道这傻小子不但十分亲热,一口一口舅舅叫得那个欢,还封官许愿,令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糜芳全然无视其他人难以置信的惊诧目光,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下官南郡太守参见汉中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糜希、吴坚、荆州商会头面人物见状禅,赶紧跟着跪拜刘禅。
“舅舅,您是长辈行此大礼,折煞小甥了。”刘禅笑容满面,热情搀扶起糜芳,让他坐下。
“诸君也都起来吧。”刘禅挥了挥手,亲切道。
“下官(小人)见过太子。”潘濬父子只好硬着头皮向刘禅行礼。
“罢了!”刘禅漠然地“哼”了声,随意挥了挥手,冷冷道。
汉中王太子目中无人的冷漠,极大地刺激了潘濬,他被气得脸色铁青,怒火中烧。
在潘濬看来,刘禅正眼都不瞧自己,跟对糜芳的态度冰火两重天。
此情此景已经很明显,是刘禅这位新晋的汉中王太子故意而为之,目的是当众羞辱他这位佐理州事的荆州治中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