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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好,叫她二人好生休息,不必过来了,一律登记在册便是。”

说罢,皇后威严不减分毫,凌厉的目光将底下人群一扫而过,只是轻描淡写道,

“下一个。”

如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多言。如今皇后的气势非凡,不怒而威,即便是笑容满面也让人不敢放肆,远不是当年文昭皇后那样慈和温柔的女子可以相比。

复选进行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临近黄昏时落幕。至于姜宋二人腹泻之事,宫里自当做是有人陷害来查,但最终的证据也不过是仅仅指向一顿寒凉的晚膳。

教引嬷嬷来向皇后回话时,也只道是称姜宋二人确实是在昨日下午被自己留堂训导规矩,一直到夜晚才许二人离开。没有用膳的二人回房后饥饿难耐,便吃了房内的凉点心来果腹,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在今日有腹泻之举。

当然,宫人也查了是否有人在糕点中下药之举,但这些秀女无一例外都有人陪伴,没有作案时间,嫌疑也就因此作罢。

不过,小全子培养的储秀宫的眼线倒告诉过皇后一些情况,晏清禾听完后会心一笑,不愿这出精彩的戏就此落幕,于是此事就草草了解,再无波澜。

复选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而其中最过于忧愁的无疑是罗娢此人。

罗娢内心徘徊了整整月余,可到了关键之时,却还是不忍故意扮丑为家族蒙羞,以至于最终仍是以中规中矩的举止礼仪而被选中。她虽万分落寞,却也只能含笑答应。

她故作坚强,安慰自己道,今日姜宋二人亦是出丑,但皇后仍是坚持留下她们,如此想来,即便自己惹出更大的祸端,也未必会如她所愿。

既然复选过关,那她殿选时就必然会被帝王收入后宫,不然,皇帝怎么会允许宗亲和他父亲这样的手握兵权的新贵联姻呢?

罢了,罢了。

罗娢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夕阳之下,再一次朝着那条一望无际的宫道看去,宫道很深,但罗娢似乎可以从中窥见自己的余生。

……

夜深,皇帝派景安到凤仪宫传话,道是今日政务繁忙,让皇后早些休息,不必多等。晏清禾自是笑着应下,嘱咐景安照顾好陛下,切勿让他熬坏了身体。

晏清禾本也没想等他,早早地就卧于床榻之上翻看诗册、预备就寝,只是一旁的元熹窥见帝后的柔情蜜意,调笑道,

“母后和父皇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是如此难舍难分的样子?真真是羡煞旁人!”

“你啊!”晏清禾放下书,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人小鬼大,不过六岁,上哪学的这些话?”

元熹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头,挽着母后的胳膊,撒娇道,“人家等过完年,马上就七岁了,母后还总是嫌我小。等我长大了,怕是母后又嫌我大,不想我嫁人了呢!”

“愈发胡闹了……”晏清禾虽是责怪的口吻,但其中还是藏不住对于女儿撒娇时的无奈和欢喜,“改日我就去问问尚书房的师傅们,还有你大姐姐几个,看看到底是谁带坏了你!”

“大姐姐她们比我大得多,早就去崇文馆读书了,母后你忘啦?”元熹抓住漏洞,笑嘻嘻地反驳道,“母后只能去问三哥四哥了,但他们可都是我的人,才不会告诉母后呢!”

“看来你这个模样,倒还有他们两个的份,”晏清禾挑眉道,“看来不必改日了,明日我就去回了你父皇,把你们三个喊过去训话。”

“别啊……母后……”元熹不停地摇着母后的臂膀直撒娇,软糯糯地声音让晏清禾于心不忍,臂膀更是摇得她有心无力,只听得这小机灵鬼又说道,

“母后,你别嘛……我都告诉你,求求你别告诉父皇,不然三哥四哥会怪我的……”

说罢,她便挺起身子附到晏清禾耳边,私语了几句。

晏清禾听了哭笑不得,不仅没有生气,还感兴趣地追问道,

“你看得懂这些书?”

元熹答,“原先是看不懂的,但三哥四哥就讲给我听,有时候我还是不理解,他们就演给我看,有时候三哥扮莺莺,四哥扮张生,或是三哥扮红娘,四哥扮张生……”

“等等,怎么每次都是你四哥扮张生?”

“三哥就喜欢反窜,”元熹见母亲没有生气,愈发兴奋地说起了此事,“再者,他说张生是个薄情男子,他不愿扮呢!有时候,他们还扮演其他书里的角色给我看……看着看着,我好像对那些字就懂了……我们看闲书,母后不会怪我们吧?”

晏清禾愣住,瞬间沉默无语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手轻轻弹了一下元熹的小脑门,笑道,

“你们啊!我本以为泽儿是个乖巧的呢,没想到也被老三拐了去。也难怪,你父皇每次说起你们的功课都是一脸头疼,原来是正经的不学、尽看这些旁门左道去了!”

“母后……”元熹嘟嘴,紧贴在母亲的怀里,“元熹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嘛……”

“我何时生气了?”

“真的?”元熹“咻”一下地坐起来,“那母后和我拉钩,不要告诉父皇好不好?”

晏清禾看着孩子那真挚的目光,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好,你一人顽劣也就罢了,还有拉上你两个哥哥,他们日后若是养成了浪荡子,还怎么帮助你父皇处理国事?”

“这个嘛……”只见元熹的小眼珠子一转,犹豫了几下,终于还是决定再次附到母亲耳边轻声道,

“要是三哥四哥没有出息,琰儿再好好学,他不就会被父皇看重了嘛……”

话音未落,晏清禾便一脸震惊地看向元熹这个孩子,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更不敢相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会有如此心计。

“谁跟你说的?”晏清禾警惕地问道。

“没人跟我说,我自己猜的,”元熹原以为母亲听了会很高兴,如今看来却是大相径庭,失落是免不了了,“母后难道不想琰儿以后当太子吗?”

晏清禾沉默良久,思来想去,艰难地问道,“难道你三哥四哥对你不好吗?”

“三哥四哥对我很好,我也知道,父皇百年之后,无论他们谁当皇帝,我都是他们最受宠的妹妹,”元熹看向母后,眼神从未如此恳切,

“但是母后,这对你和琰儿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有时听大姐姐和嫽姐姐谈起祖母,她们言语之不乏惋惜,我总是会想到你,要是日后是三哥四哥做了皇帝,你的处境不就和祖母一样了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琰儿也会被忌惮的。要是真的这样,不如还是他做皇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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