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文一脸黑线,这是什么话,你敢信自己的儿子抢银行了?我有这个胆量,但我有这个能力吗?王庆文赶紧解释说:“我替老王炒股赚了80万,他给了我10万,我留下2万块零花钱,剩下的8万都在这里。”
王海军没有伸手接,而是凝重地看着儿子,似乎不太相信儿子的话。
王庆文不是演员,也无意跟自己的父亲飙演技,他只是把钱塞进王海军的手提包里,随后躺在自己的床上,故意不去看父亲的眼睛。
“炒股?炒股能赚这么多吗?”王海军问道,并不是好奇炒股,而是觉得这件事很有问题,他觉得王庆文还小,唯恐他陷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92年港岛电视剧《大时代》最初在94年时于粤省电视台播放,可惜粤省电视台播放的是粤语版本,受众太少。粤省电视台一直都是非常尴尬的电视台,他们用普通话播放,本省人不支持,用粤语播放,本省人也不支持——人家都收看港岛的凤凰卫视去了。于是,《大时代》在最初引入内地后并没有溅起水花,反倒让港岛电视广播有限公司误以为内地人不喜欢这部剧。但在千禧年,《大时代》普通话版本在内地其他电视台陆续播放,尤其是各省电视台上星之后,《大时代》的魅力陡然绽放,横扫内地电视剧屏幕。
王海军两口子也是这部剧的剧迷,对于炒股的知识都是来自于这部电视剧。
王庆文说:“爸,我老板知道一些股市的消息,我利用他给的资金提前布局,依靠信息差赚钱,就这么简单。”
“信息差?”
“嗯。”王庆文又问:“爸,你在上学的时候肯定学过生产力是什么吧?”
“是劳动。”
“对,只有劳动才能赚钱,而股市完全创造不了任何劳动,那么股市怎么赚钱呢?”
“怎么赚钱?我和你妈看《大时代》的时候就看他们绿涨红跌,图个热闹。”
王庆文笑道:“股票,说简单的就是聪明人设计了一种规则玩法,骗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拿出钱来,最终钱都进入聪明人的口袋的游戏。”
“股市都是骗子吗?”
“股市不是骗子,但每个进入股市的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这就像是在耍钱一样,大家在耍钱之前都觉得自己是赌神,可在赌桌上只有作弊的人,庄家和开赌场的老板才能赚到钱。”
“照你这么说,股票也得像赌博一样被严打。”
“赌博是低级人才玩的金钱游戏,股票是有钱人和有权人玩的金钱游戏,赌博只是赚赌徒的钱,但故事却是收割自以为聪明的老百姓的钱。”王庆文说吧,解释了一句,“这些话,有的是我学来的,有的是我看来的,有的是我感受来的,还有一些话是我猜想来的。爸,从股票中赚钱的人,只能是提前得知内幕消息的人。”
王海军愤怒地说:“所以你口中的老王,就是那些人?”
王庆文说:“不然呢?”
“你是在帮他犯罪,儿子。”王海军握紧了拳头。
王庆文反驳说:“爸!什么是犯罪,什么是不犯罪?”他坐了起来,指向不存在的远处,激动地说:“爸,毕阳就在那里,我不相信他们找不到他!他们不是傻瓜!他们连碎尸案和陈年旧案都能查出来,可偏偏找不到一个诈骗农民几百万的诈骗犯?连我都能找到他,他们会找不到?他们是不是在犯罪?”
王海军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父子二人本就话不多,王庆文今天的话,其实对王海军的内心冲击很大,他想控制儿子,就像控制八九岁的孩子一样,但现在的儿子真的已经大了。
王海军叹了口气,摇头说:“迟早有一天,国家不再允许老王这样的人的存在。”
王庆文说:“爸,我相信你的说法,国家迟早会拨乱反正。”
二人再度相对无语,父子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多话题,可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王庆文肚子有点饿了,问父亲说道:“爸,我出去点一些吃的 ,你想吃啥?”
“我不饿。”
“那我点一些烤串?”
“来两瓶啤酒。”
“行。”
当王庆文带着啤酒和烧烤回来的时候,见到王海军正在打电话,他和上了电话说:“毕阳背后一定有保护伞,所以我不能轻举妄动,我给你二叔,你老姑夫,还有你高叔和刘叔打电话了,他们说,我们把他押回三纲。”
“押回去?”
“嗯,你高叔的三叔家的儿子就在三纲县公安局里做纪检工作,他们不敢乱插手。”
王庆文笑说:“爸,你人脉挺广啊。”
王海军得意道:“你爸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王庆文忽然说:“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怕你不同意。”
“啥事儿?”
“我和一个女孩,我俩互相喜欢,但是这段时间咱家出事,我一直都很犹豫。”王庆文低着头说,“我挺自卑的,我都不敢表达,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
王海军道:“儿子,你要是高中生,我肯定不同意,但你都已经大学生了,我没有理由不同意你现在处对象。而且咱们老王家的男人啥时候这么磨叽了,有了喜欢的女孩就要勇敢的追求。你俩要是处了,就要好好处。”
王庆文重重地点头。
王海军忽然说:“以前我还给你定了娃娃亲呢,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王庆文凑过去说:“爸,你以前咋不说?”
王海军把烤串和啤酒接过来,推开儿子,道:“你不是小么,毛还没长齐,就想着媳妇了?”
“爸,你说说,你说说。”
王海军笑说:“我以前战友,我俩喝酒的时候说,给你俩定娃娃亲。不过你比人家大太多了,人家还是初中生呢。”
王庆文道:“爸,我不嫌弃人家小。”
“呸!”王海军笑骂,“我是嫌你太老了。”
两人喝着啤酒吃着烤串不久,一个穿中山装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推开门,看到二人后,说:“这事儿不早说。”
王海军把王庆文拉起来,说:“这是你二叔。”
王庆文吃惊地看着传说中位高权重的二叔王海平,只觉得他比自己父亲还老呢,但他还是礼貌地说:“二叔好。”
王海平上下打量了王庆文一番,说:“这么高了,记忆力,你还没有板凳高呢。”
王庆文挠着头憨笑。
王海平坐在王庆文的旁边,拿起地上的冰啤酒,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一口,说:“这事儿你早就该跟我说,你要是早说了,就不会被骗了。”
“说那些话都没有用。”王海军说,“现在抓住他,把钱要回来才是正事儿。”
王庆文作为小字辈,不再插话了,连烤串和啤酒都不吃了,这对十几年没见面的兄弟,此时似乎完全不记得二人之间的矛盾和恩怨,全心全意地商讨如何对付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