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拓握紧灵玉碗,将筷子点向那片殷红晶莹的背脊之肉,每一丝纤维间,蕴含的并非大腹之腴润,却透着一股韧性,是另一种登峰造极的品味。这背肉似是天生与醇香酱料相宜,少了肥腻,更显其妙。
或许嗜爱肥脂者会略觉不足,但对不喜油润口感者,这里才是真正的佳肴。就仿佛,大猛豹独衷于丰满的大腹,狗儿们钟意鱼骨内藏的骨髓,至于玉穗,它竟对那散发浓浓腥香的血肉更为热衷。尽管江拓已因其太过腥烈而放置一边预备处理,玉穗却不顾一切站在那儿,满眼希冀地盯着他。
于是江拓不得不满足这个伙伴的渴望。就连被香味引来的赤松鼠也在江拓手中获得了一块鲜美的背肉,这只小兽高举着几乎相当于其脑袋大小的鱼肉,立于江拓家厨房窗台,沉浸在品尝的喜悦中,连抬头亦不愿。
江拓一边将剩余部分规整,放置户外冷冻,一边欣赏着这个贴心的小家伙。它异常通灵懂事,即使是寒冷冬日,食物短缺,加上大风飞雪构成的艰难生存条件,它也仍不懈游弋于江拓的田亩之间,勇猛地捕捉鼠害。
数次通风或巡检时,江拓都见到其勤奋的身影,它甚至携手玉穗,守护仓库里满满的粮粒,不让任何坏鼠破坏。
这个小生命凭自身之力,在凛冽天气里不但不求助于他,反而丰盈了自己的体态,且为江拓分担了不少辛劳。他抚上那只毛色光润的赤松鼠脊背,目光洋溢着对这类生灵的喜爱。
老人们传说,此等生物诡秘聪明,报复心强烈,会在黑夜侵扰鸡鸭,可江拓真挚觉得,它们智巧且识礼仪,深知何为界线。赤松鼠的捕杀本能难以更改,但饱腹之下,它们绝不无缘无故闯入农舍的鸡群之中。对它们来说,人以及猫犬甚至家鹅是它们最大的威胁。
饮足一勺灵动清泉后,饱食后的赤松鼠心满意足地朝江拓鞠躬,毫不回头地离去了。度过一天一夜的惬意时光后,大猛豹也带着满满圆肚,满意离别。
离别之际,不忘叮嘱:“嗷唔。”下次有这样的美食,务必等待它的归来。江拓假装嫌弃,挥挥手示意赶快走吧。昨晚,为了迎合这几只大家伙,他连壁炉都不敢点,只是将取暖器保持在微温的18度。它们虽满足,他却差一点被压在厚毯下冻僵。
正当大猛豹离门两步,却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盯着江拓冷藏金鲷鱼的另一侧,那是他所在视角的盲点。江拓迅速走过去,想要探明大猛豹究竟发现了什么,那脸上好奇的神情过于明显,连巡逻山林的心情都显得不急不躁。
走近一看,只见一匹赤狐正痛苦地挣扎在金鲷鱼身旁,舌头牢牢黏连在冰封鱼体上,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显而易见,它已在那里停留许久。赤狐瞥见大猛豹身影,疯狂试图挣脱紫色渐变的舌头,痛感和求生欲让双眼盈满泪水。
江拓挥挥手,驱赶大猛豹,既然吃饱了,就放过这只小狐狸吧。看那皮包骨头的样子,恐怕去除骨骼所剩不过区区半斤肉。小狐狸感应到江拓的接近,如同找到了庇护,即使舌头仍粘连着,身躯依然挣扎着往他这边移动。
大猛豹望了一眼自己丰满的肚子,便直接转身离去,原本仅是想喊来这人类看看热闹而已。如今山境愈发恶劣,动物日益稀少,如此愚钝的狐狸已经许久未见。母亲曾提起,她见过被树干或石堆困住,甚至被其他鹿缠绕的同类,那些真是大自然给予豹族的恩赐。
遗憾的是,它是否亲眼见过并不知晓,自身则除了这个施饭人类,未曾轻易得来过猎物。而此刻仍是初体验。若这是一只鹿多好,那就在此驻留,待食后再走。它惋惜地瞥一眼小狐狸,随后带领三个圆滚肚子的幼崽迈入了森莽之中。
江拓安抚一番赤狐,步入厨房准备些许热水,借助水的温暖,助那冻结僵硬的舌肉脱离鱼皮。这是东北每一名与冬日铁栅感兴趣的孩子都熟知的方法,当然若有好友同心协力呵气也可解决。转眼看那些围成一圈看热闹,却毫不出力的伙伴们,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了避免再次伤害,只能由他亲自动手了。
他舀起温水,按住赤狐颈后以防它惊慌断裂舌头,另一只手慢慢倾洒水滴。“真是可怜,都已经泛紫了,不知还能否挽救。”江拓倒水之余轻声低语。没过多久,小狐狸的舌头重获自由。借着这个机会,他帮忙清理它肢体上凝聚成块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