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唐二人对视一眼,再看看身后提棍子的士兵,又看看案桌后面威严不可欺的巡抚大人。
平时阴阳怪气,耀武扬威的二人,秒怂,如倒豆般如实招供。
“小的们知错了,回巡抚大人话,我们确实花钱贿赂了县衙,才取得的功名。”
“不过,请巡抚大人明查,小的们也是没办法,科举考试行贿之风盛行,我们也没办法,如不随波逐流,才华再好,也难免被淘汰的命运!”
“小的们也是受害者,请巡抚大人为我们作主啊!”
人家招得这么痛快,曾浩宇态度也放温和了一点。
“你们的事,老夫自会给你们作主,不过,行贿之事,你们得细细说来,老夫也好逐一分析,好为你们主持公道!”
得了曾浩宇这句话,二人也没顾虑了,正要说,却看到李县令瞪了他们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曾浩宇对李县令的暗示威胁装没看见,稳住二人情绪道。
“你们只管说,有老夫在,谁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受何人蛊惑,贿赂的钱财是交到谁手里,放心大胆说来!”
魏唐二人不再去管李县令,眼前这个官比他大多了,他们得罪不起,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清楚,于是毫无顾忌招供道。
“回巡抚大人话,小人是痛恨行贿买功名这等不正之风的,这完全失去了科举考试的意义,也失去了公平竞争的意义。”
“我等读书人,以圣贤为重,且能受污秽之泥而染,坠入黑暗沉沦,可是,我们读书,不也是为取得功名,为国为民一展宏图。”
“奈何,我们不屈身于强势下,将永远埋没在凡人之中,无出头之日!”
魏公子说着,痛心疾首的指着师爷怒道。
“是他,是他威胁我们,蛊惑我们,才让我们一步步走错,从始至终,都是他主动接触我们,并向我们索要钱财。”
曾浩宇冷冷的看着李县令,意味深长的问。
“你们仔细想想,还有谁威胁过你们,蛊惑过你们,向你们伸手索取钱财?”
魏唐二人想也不想一口咬定。
“回巡抚大人,只有师爷一人威胁蛊惑我们,索要钱财的也是他一人所为,再无他人,我们既然招了,就不敢有半句谎言,请巡抚大人相信我们。”
曾浩宇冷笑一声,这个李县令,办事还挺小心的,替死鬼都预先找好了,他站那里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要这样的话,所有事情,都是这个师爷一个人从中捣鬼了,此人,罪大恶极!”
“叭”!
惊堂木重重拍下,随后是曾浩宇高声喝问。
“堂下人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狡辩的,还不快快认罪?”
师爷万念俱灰,抬头看了看李县令,李县令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师爷会意,这是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责。
他也会意李县令那肯定的眼神,留得李县令在,他会设法救他的,要是两人都倒进去了,又有谁能拉他们出来。
他与李县令共事多年,早已成为李县令的左膀,前不久李县令失去李二龙张山李肆等右臂,再失去左膀,李县令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所以他想,他对李县令很重要,李县令一定会救他的,低头想了一下,牙一咬,师爷背下了所有。
“巡抚大人,在下承认了,所有的一切罪责,都是在下一人所为。”
“是在下贪财,才逼迫参加县试的考生花钱买功名,搞得科举考试一片乌烟瘴气,是在下贪名,才盗取了佟冰的词占为己有。”
“是在下名利熏心,迷失了做人的方向,犯下如此大罪,在下认了,请巡抚大人惩处!”
曾浩宇爽快的下了判决。
“人犯已供罪,签字画押,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李县令听后,竟把躬身改为双膝跪地,极力为师爷求情。
“巡抚大人请开恩,师爷跟随下官多年,下官不能没有他,他要是进去了,这以后,下官一人,孤掌难鸣,怎么处理大小事务啊!”
“这以后,下官遇事,找个商量的人也没有,还请巡抚大人看在下官面子上,法外开恩,饶恕他这一回吧!”
曾浩宇对李县令装模作样求情很反感,反过来呵斥道。
“给你面子,李大人,你有多大面子?外面百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叫老夫开恩,那百姓们会怎么想?”
“百姓们会说,咱们作官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官官相护,你想把老夫往火坑里推吗?”
“再说了,你把大定城管理得一塌糊涂,百姓怨声载道,你又放纵属下,导致饥荒收取赋税引发命案。”
“又让师爷在你眼皮底下干出一宗宗糗事,你还有脸为他求情,待会办理完他,老夫再办理你!”
说罢不再理会他,对记录官招招手。
记录官把笔录递上,曾浩宇过目审视后,交与上前的士兵,士兵将笔录平铺在师爷面前,递上笔和印泥。
师爷看也不看,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就要被押解下去。
佟冰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看了这一切,淡淡一笑,案子到现在和他想的差不多。
曾浩宇虽有一颗正义之心,但为官之道,还是很通透的,他明知逮的是个替死鬼,真正罪魁祸首的李县令,则安然无事的站在旁边。
可这个结果,却是他最想要的,要是把李县令也拉进去,那事儿可就大了,他虽为巡抚,可还是承担不起后面跟来的重重压力。
李县令没有在科举考试的案子上栽跟斗,佟冰有气愤,有无奈,但他没有情绪化的做毫无意义的举动和言语。
可一旁的秋蝉则不一样,她愤恨得杏眼圆睁,小拳头捏得十指发白,对曾浩宇的判决大失所望,很是不满意。
在师爷即将被押下去之际,她叫住了。
“慢着,巡抚大人,你不觉得你办的这案子,太过草率了吗?”
众人大惊,这小娘子,作为人证,事不关己,她怎么敢这样和巡抚大人说话,敢质疑巡抚大人办的案子有瑕疵。
不过曾浩宇没有生气,虚心试问。
“秋蝉姑娘何出此言,不妨说与老夫听听,也教老夫找出漏洞,知错就改!”
秋蝉才不管你什么官场上的那一套,口直心快,毫无顾忌指着李县令道。
“整个科举考试暗箱操作的主犯,就是他,这个狗县令,大人身为巡抚,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民女要求巡抚大人深查,深查狗县令为官这些年的种种罪行,将他收监,将他处斩!”
堂内的人嘘声,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敢在大堂之上,巡抚大人面前,争对一个李县令。
堂外的百姓多年受压迫,情绪瞬间被带动,纷纷叫喊惩治李县令。
秋蝉愤恨得失去理智,佟冰大感不妙,到此时,他也猜到了秋蝉与李县令之间,一定存在仇怨。
曾浩宇面对秋蝉给的压力,波澜不惊,说道。
“秋蝉姑娘请你冷静,老夫办案自有章程,所有罪证,都指向师爷一人,他也全权认罪,你空口无凭说人家李县令有罪,这不无理取闹吗!”
秋蝉哭道。
“他是恶魔,他是杀人犯,他罪行滔天,民女要他死,要他死……”
看到秋蝉忽然发狂,佟冰急忙阻止她。
这时李县令吹胡子瞪眼指着秋蝉吼道。
“你一个罪臣之女,竟敢信口雌黄诬蔑本官,要不是当年本官心善救了你,你早就陪你那个恶人父亲一起处死了!”
秋蝉疯狂哭喊道。
“是你,你才是十恶不赦的魔鬼,是你杀了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