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眼睁睁地看着护士专业地将他口腔打开,即使面对他这种“美色” 双手也半分不出差错,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已经晚了。
好在许青莱还站在病床旁边,虽然胃镜跟他想象的似乎区别很大,目光所在范围内可以看到许青莱担忧的神色,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如何害怕。
好吧,还是有点害怕的......
这么长的管子伸进人的喉咙,真的不会有事吗?
他十分没底,也不敢随意打断医师护士的进度,毕竟大家都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下一秒随着管子压着舌根深入喉咙,聂双终于明白刚才许青莱脸上为什么一副不忍的表情。
“唔!呕......” 控制不住的反胃让聂双毫无准备地干呕起来,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溢出,手也忍不住抓紧床上被套,绷起条条纤细青筋。
许青莱看着聂双漂亮地的眼睛很快被泪水浸湿,很快蓄满眼眶没入两边鬓角,心中不忍,连忙上前拿湿巾帮聂双分别擦拭溢出的泪水和唾液,甚至雷打不动的洁癖都被下意识忽略。
聂双额头上一层晶莹的薄汗将刘海沁湿,几缕鬓发黏住睫毛,水汪汪的眼睛还一直追寻着她的所在,真是好可怜见的。
美人即使被折腾得狼狈不堪还依旧是美人啊,许青莱轻柔帮聂双拨开碍眼的发丝,再次意识到自己的颜控本质。
好在聂双检查途中还算配合,他是忍惯的,再难受也没想阻碍护士的操作或者中断检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硬挺过去。
待护士将导管取出,他才实在控制不了地朝病床边水槽干呕一阵,显然吐不出什么来。
他缓过最难受的一阵,漱完口马上寻找许青莱的身影,看到她嘴巴一瘪,就要委屈地去拉人家的手。
许青莱看着他那憔悴的惨样,像朵经历狂风暴雨的娇花,哭笑不得,只好握住他伸来的指尖,任他黏糊糊地靠在身上平复检查后的不适。
“姐姐...我刚才,会不会很丑?” 半晌许青莱听到眼前人懊恼的话,瞬间被戳到笑点般 “嗤” 地一声笑出声,惹得靠着的脑袋越发往怀里钻。
小女孩,偶像包袱还不轻呢。
怕给人整出心理阴影,她摸摸那颗手感极好的脑袋,顺顺毛,轻声安抚他,“不会啦,我们小双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姐姐这样都没嫌弃我,真好......
“姐姐,也好看,在聂双心中最好看!” 他仗着自己现在是病人,肆无忌惮地挂在许青莱身上,连自己也没发觉现在自己越来越粘人了。
“哈哈!” 直白的赞美很容易将许青莱逗笑,她从小在一堆人精中斡旋,听过多少虚情假意的奉承,轻易能分辨对方话中有多少真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怎么直接的喜爱和亲近了,“好呀,咱们是对漂亮的姐妹花。”
聂双被戳中心中秘密,一下子心虚起来,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只是还依然舍不得离开许青莱身边,低着头靠着不吭声。
许青莱以为人累了,没去折腾他,两人安安静静地等着检查结果。
市一院果然名副其实,检查结果出来的速度也很快。聂双视死如归地攥紧双手,等待医师接下来的审判——
“患者的底子不太乐观,你们家长不能太惯着孩子,三餐都要叮嘱着按时吃,” 他指着检查报告严肃地说,“我从没见过小小年纪把肠胃折腾成这样的。”
医师是个中年谢顶男人,听说是肠胃科的主任,平时闷在实验室做实验,轻易不给人看,许青莱特意托了关系才请到的。
此时听他语气严肃,许青莱的神情也跟着认真起来。
“患者胃酸值过高,胃黏膜严重受损,你经常胃疼吧?” 他毫不留情地向聂双劈头问道,不等他回答恨铁不成钢地教训:“ 不要仗着年轻底子好,再不好好保护,过两年有你好受的!”
聂双低头默默听训,没有半分辩解,还是许青莱看不下去,直接截了医师的话,“以后一定小心注意,麻烦您告知下注意事项吧。”
医师见家属态度还算诚恳,“哼”一声,总算没好气地把需要顾忌到的罗列了个清楚,说完就把二人赶走了。
“真是糟心熊孩子!”
二人走出诊室还听见医师大声念叨,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赶紧快步离开了。
......
怕聂双还难受着,许青莱没让聂双跟着排队取药。
领回药回来,就看到原本被她按到椅子上休息的人站在等待的队伍边上出神,下一秒看到她很快向她走来,接过手上大包小包的药。
“在想什么?还难受吗?”她关切地询问,端详了聂双脸色好一会,看起来倒是恢复如常了。
“没什么。”聂双摇摇头,硬是把数量可观的各种药剂换到一边,空出一只手牵上许青莱的,“将来我会把钱都还给你的,姐姐相信我好么?”
许青莱意外地看他一眼,原本以为他又要哭哭央求自己不要赶人了,刚才排队领药还想着待会怎么哄人,没想到他自己想通了。
不错,看来总算把人养熟了一点。
她有点欣慰,随口应他一句:“都可以。”看不惯数量不少的药袋子将他右手勒得发白,她又将部分药包取过自己拿着。
聂双一听就知道许青莱没有当回事,抿着唇低落地开口,“姐姐不信我……”
他脸皮薄,鼓起勇气才说出这番难为情的话。其实他这会子心里门儿清,许青莱肯定不在意这百千块,也承诺过不会随便将他赶走。
但是他还是不安,迫切地想抓住点什么,能够维系两人之间的联系。
两人之间的决定权完全掌控在许青莱手中,她随时有权力结束目前这段关系。
自己对于许青莱而言可能只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但是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十分依赖许青莱了。
由奢入俭难,他沉溺于许青莱的关怀,不敢想象失去这份怜惜,又回到一个人伶仃飘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景象。
他想,一直留在姐姐身边。
至少金钱,是他目前能想到唯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啊,我信呀!”孩子好不容易开始敞开心扉,许青莱当然得鼓励一下,给他安全感,“要不然,你打个欠条?”
聂双听了,灰暗了一早上的眼睛总算亮了起来,他简直求之不得!
怕许青莱反悔,他第一次爆发外向属性,迅速跑到前台向护士借了印泥和纸笔,还真给他借来了。
许青莱看着焉了一早上的人突然精力十足,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