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微震惊,这一次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什么意思?”
时晚狠狠捶了她一下:“你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吗?我死就波澜不惊,他死就惊涛骇浪?”
“你死轻于鸿毛,他死重于泰山。”何灵微一本正经。
时晚没忍住,白了她一眼:“你才轻于鸿毛!”
“我没开玩笑,什么意思?这件事开不了玩笑。”
“上一世,战旭为我杀了人。”
“谁?”
“害死我的人。”
“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何灵微信誓旦旦,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乖乖女了。
“你当我蠢啊?还给他继续伤害我的机会?我是担心战旭。现在你说我要不要给他生个孩子?”时晚语气轻松。
何灵微这下毫不迟疑了:“生!必须生!我回去就给你准备调理的药!”
时晚笑了,“你这态度真的……那你会好好对我的孩子吗?”
“对!必须好好对!嗯?”
时晚挑眉坏笑:“你当我孩子后妈也不错。”
何灵微脸色涨红,不说话了,开着车继续前往临市。
一路上,时晚一直在警告何灵微,必须好好对待她的孩子,不然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何灵微被吵的烦了,说:“好,知道了。”
快到剧组的时候,何灵微突然问:“时晚,你有什么心愿?我能帮你实现的那种。”
“我是死了,又不是没钱了,你能帮我实现啥?”
“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能帮一定帮。”
时晚笑:“那就帮我一个忙,让你舅舅抽个空,约我妈出去玩玩。”
何灵微张了张嘴,正要骂她心机,又失笑道:“好。”
今天是秦朔辰的杀青戏。
秦朔辰在剧中饰演的是同门的小师弟,一直很崇拜彤盈,彤盈在师门的时候,整天缠着彤盈教他剑法,彤盈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他便叛离师门,彤盈被剖丹的时候,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帮助彤盈逃走。
就在逃走的路上,他被同门师兄弟们乱剑杀死,死在彤盈的面前。
李导见时晚来了,笑盈盈地走过来,神色微顿,又笑了:“你这是去找感觉了?一天不见,这状态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时晚扯起嘴角,笑得十分勉强,找感觉?如果要拿命去找感觉,时晚宁愿不要。
李导见她还在入戏,就没继续打扰她。
化妆间里,发型师见时晚头上有东西,黏糊糊的,也处理不干净,便对时晚说:“时老师,要不您先去把头发处理一下?现在都是高清,这点瑕疵拍出来恐怕会很清晰。”
时晚怔了怔,睁开双眼,低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头顶。
她知道凝在头顶的东西是什么,是血和肉的腐烂混合物。
她一阵恶心,冲进了卫生间,干呕了几下。
被裴承驱散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如果昨天裴承到的不及时,这些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取走她的命了?
时晚眼眸不安地晃动着,下一秒便把头直接伸到水龙头下面,不要命地冲洗着搓揉着,可那东西很黏,用冷水根本洗不下来。
越是洗不下来,时晚就越心慌,她拿了盥洗池上的洗手液,打开瓶口就往头上倒。
冲洗间,整个卫生间成了泡沫的海洋。
时晚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头顶,那些黏稠物一刻不消失,她一刻都无法安心。
有人走进卫生间,被时晚疯狂洗头的架势吓到,连连后退。
走廊上的人狐疑打量着被吓到的女人:“怎么了?”
“时晚她……”女人用手指了指卫生间,欲言又止,可眼神里透露着恐惧。
时晚像个疯子。
来人好奇,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三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时晚此刻就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般,很是不正常。
“时晚……”
“时老师……”
几人迟疑着开口叫她。
时晚扭过头看他们,双眼因着急上火而通红,她满脸的白色泡沫,配合着她红眼里流露出来的无助,还有她那双被血染红的十指。
几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为首那个人甚至还经不住恐惧,猛地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时晚疯了!时晚疯了!快联系导演!”为首那个年轻男人被吓得不轻,惨叫着,手上的力道却不松,像是生怕时晚会从卫生间走出来吃掉他们一样。
时晚听见了,这才找回了理智般,抬眼看向镜子里已经疯癫的自己。
她好像真的疯了。
为了活下来,她对裴冽说,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为了活下来,她明明很恐惧裴承,却还是在他面前卖乖讨好,甚至如果裴承想要了她,她也愿意。
这样做,对吗?
时晚不知道该问谁,好像外公外婆离开后,就没有人再可以为她解疑答惑了。
李导几乎是狂奔过来的,他推开守在门口的人,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一眼看到的不是时晚,而是满地的泡沫,他再抬眼看向镜子前失魂的时晚,放低了声音叫她,怕惊着她:“时晚?”
时晚缓缓扯起嘴角,看着镜子中不安的他们,轻声说:“对不起,我有点入戏了。”
入戏洗头发?
他们眼里的质疑告诉了时晚,他们不信。
“我不想死。”时晚这话一出,漂亮的眼里就落下了两行泪。
李导和演员们看的有些呆,心里一阵不明所以的痛。
片刻后,李导笑了,“好!就是这种感觉!时晚,你好好记住这种感觉!我们给你腾空间!”
说着,李导还真继续把时晚关在了卫生间。
众演员面面相觑,还有洗头找感觉的?
时晚掏出手机,拨通了裴承的电话。
裴承接的很快:“晚晚。”
“我洗不下来……”时晚说着,嘴角又瘪了下来,“它是不是在夺取我的命?我洗不下来……”
她的声音颤抖到了极致,像是整个人都快碎了一样。
裴承心疼,微红了眼,却还是柔声说:“晚晚,你试过热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