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之前的呼喊仅是因为众人对李壮的不满,抑或是李壮行为不端,人们尚能理解——毕竟李壮的身份与性格,早已注定他难以成为良善之辈。但若真要论及对他执行极端惩罚,那必然是血海深仇的纠葛。
那男生的出现,让李国平与李壮叔侄面色骤变,目光如炬,紧锁男生,仿佛在无声警告,企图封住他的口。他们自认为眼神隐秘,却不料在杨光三人眼中,一切昭然若揭。
“周光文,休得胡言乱语!”李壮厉声威胁。
“林广!”禹杰身为公安局局长,岂能无能?他并未理睬男生,更未阻止李壮,反唤林广。
林广心领神会,步出室外。不过片刻,二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身着黑衣,手持长短枪,蜂拥而至。餐馆虽不小,但食客众多,加之这突如其来的增员,空间顿显逼仄。
幸而食客们意识到事态严重,纷纷离席避祸,但仍聚集店外,隔窗窥视。
最苦恼的莫过于餐馆老板,餐具损失事小,更有几桌学生未付账便逃之夭夭。面对满室警力,他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目睹林广带领的特警迅速控制了李国平叔侄及其随行警员,禹杰这才开口:“同学,我是洪都市公安局局长禹杰,有何冤屈,尽管直言,我为你主持公道。”
周光文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两年间,他已学会隐忍。今日偶遇李壮,纯属巧合。昔日的屈辱让他深知,在实力悬殊前,挺身而出只会招致不幸。故而,眼见李壮欺凌杨光等人,他唯有沉默以对。
未曾料到,事态峰回路转,李壮叔侄在洪都并非无所忌惮,他们也有惧怕之人。
“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那时我刚读大一。”周光文扶了扶眼镜,看向李家叔侄的眼神交织着恐惧与怨恨,“我家也在洪都城区,正值高考前夕,学校即将放假,妹妹决定来看我,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下半年能考入这所大学。”
餐馆内,唯余周光文的声音回荡。众人聆听,心中不禁勾勒出一幅画面:一位青春洋溢,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女孩,跳跃在西江大学的校园里。
“是她先踩了我的鞋!”杨光身旁,传来细微却坚定的声音。
此声非出自杨光,而是之前受挫于杨光的李壮。几分钟前,他被杨光点中曲池穴,现虽已解脱,却再无先前的傲慢,转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周光文挺身而出,众人自然猜到那位自信乐观的女孩遭遇不幸,却未料起因竟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脚。
“哼,没错,起因确是如此,我妹妹在兴奋中不慎踩了你这畜生的脚,我承认。但当时我们已道歉,并提出赔偿一双鞋。”周光文的叙述,令众人心情愈发沉重,显然,事情远非赔鞋这般简单。
周光文的语调开始颤抖,“禹局长,我妹妹仅是踩了他一脚,我们已赔礼道歉并承诺赔偿,这应已足够。可李壮这畜生,见我妹妹貌美,竟指使手下将她掳走。我欲阻止,却被打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垃圾堆中,妹妹不知所踪。我四处寻找,无果,最终报警。接待我的警察,正是李壮那畜生的叔叔,这一家人,禽兽不如。”
稍作停顿,周光文情绪再度激动,“一周后,高考结束,妹妹突然回家,未及喜悦,却发现她情绪异常,衣物破碎。我和父母心知肚明,定是李壮这畜生所为。面对此等恶行,我们坚决报案,却在公安局门口遭李国平毒打,还被诬陷无中生有,说我妹妹平安归来是警方的功劳,所谓的侵犯,不过是我们的臆想。”
禹杰的目光锐利,直指李国平。
李国平面如死灰,作为公安系统内部人士,他深知禹杰志在打造洪都为治安典范,而自己过往的行径,掩藏不佳,一旦调查……
“禹……禹局,”李国平一脸乞怜,他清楚,一旦禹杰着手调查,别说保住职位,只怕牢狱之灾在所难免。
禹杰仿佛未闻,拿起电话,简短吩咐:“我在西江大学门口的餐馆街,速来。”
言毕,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锐利的目光直刺李国平,“李副局,您可真好,实在太好了,简直就是好得无以复加。您这位公安局的二把手,坐得那位置,简直是锦上添花,给咱们公安局挣足了面子,哦,不对,是挣了个硕大无朋的面子。”
闻言,李国平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冷汗如泉水般涌出,浸湿了后背。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无人不晓,真正捅了娄子时,领导当面训斥反倒是小事一桩,最教人胆寒的是领导那暗含机锋的讽刺。禹杰这正话反说,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分明是压抑不住的杀伐之意。而这份“赞美”越是悦耳动听,便越是映衬出禹杰内心的怒火滔天。此刻,他的话语无疑宣告着,禹杰已铁了心,要将此案追查到底,不揪出真相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