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隐约猜透了黎泽韶迷恋荧屏与专为权贵诊治的意图,那是一种渴望在短时间内聚敛财富,以与那未谋面的情敌一决高下的野心。
“此事就此定夺。”黎泽韶终下决心,话语坚定。“回程后,我将亲力亲为,妥善安排。”
杨光心中五味杂陈,莫名之间,资产又添数千万,喜悦与困惑交织。
归途中,二人不再多言,也幸免于杨光先前遭遇的强留饭局,此非此类恶行绝迹,实则因杨光择路更为正规。虽花费不菲,却物有所值,真实无欺。
转瞬间,一行人再次临近余岭村,李杰邦体内的颤抖已难自抑,这是他首次离村这么久,李杰邦如此,黎泽韶更是不言而喻。当杨光泊好车,这位电视常客、被尊为活菩萨的医者,内心既恐惧又怀着一线期盼,迈向余洪之墓。
最终,在姚倩倩姐妹的搀扶下,他一步步踏上了归途,向着余洪的坟茔。
“你们退开!”黎泽韶挣脱姐妹,猛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一步一泣,三步一拜,令在场众人皆感心痛。
“要不要扶黎大夫起来?”姚倩倩问,杨光亦犹豫。即便所驾越野,停车处距余洪墓尚有两里之遥,且乡间土路碎石遍布,或许还夹杂着玻璃渣与荆棘。
“不必。”正当杨光决定之际,李杰邦毅然打断。
不仅阻挠杨光扶持黎泽韶,李杰邦自己也随其跪下。“小杨,昔日你师父与你师伯铸成大错,这是应有的惩罚。”
杨光随之跪下,道:“古语云,师父有过,弟子愿代受其罚。”
姚倩倩姐妹望着三人一拜一跪,头触地作响,焦急如焚。三人原是为求李杰邦习医而来,但李杰邦明确表示,虽可授医术,且会倾囊相授,却仅认其为学生,不可称师父,故她二人无权跪拜。
“你们俩上前,清理路上的石块,尤其是锐利的玻璃碎片!”杨光吩咐道。
姐妹二人恍然大悟。
杨光暗自庆幸带了她俩,否则这漫长的两里路,三人头上、膝上恐怕将布满玻璃与荆棘。此举艰辛,却可减少皮肉之苦。
路边已聚集不少围观者。
一些年长者自以为熟知当年真相,便向旁人解释,这让杨光愤慨。他们无疑是往师父与师伯的旧伤上撒盐,更让他怀疑,其中是否有人曾对师祖下手。
眼下,他却束手无策。
倒是姚倩倩厉声喝止:“休再多言!你们自认知晓许多,可当年谁曾援手余大夫?更有甚者,对他拳脚相加。你们的子女大多就读过高家岭二中,可你们可曾想过它是怎么来的?论起来,你们或多或少受惠于余大夫,但每年清明,可有人为他上过一炷香?”
“就是!”姚娟娟亦高声附和,“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李老师与黎大夫知错能改,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坦承自己的过错?别说别的,恐怕你们连高家岭二中的来历都未曾告知后代。告诉你们,余大夫的贡献首屈一指,李老师与黎大夫同样劳心劳力。如今见到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挑拨是非,只记恶忘善,你们才是最坏的恶人!”
杨光未料及二人口齿如此犀利,一番话让不少人面色微变,几位老者喃喃自语,说好男不与女斗云云。
杨光深疑姚家姐妹所言不虚,当年殴杀余洪的或许就有这些人的份,只因师父未提,他无从得知。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回家取来扫帚,清除了路上的杂物。
黎泽韶与李杰邦始终默默无语,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中,这让杨光十分担忧。
两小时后,三人终抵余洪墓前,那矮小的土丘因久无人迹,墓前与坟顶杂草丛生。黎泽韶再度痛哭失声,李杰邦的呜咽亦令人扼腕。
“让他们哭吧!”杨光对姚家姐妹示意,不必干预,哭出来方为好事,憋着反让他忧心。
引领二女步入邻近屋舍,李杰邦不在,屋内已蒙上一层薄灰,蜘蛛网横生。杨光感慨之余,姚家姐妹勤劳本性显露,立刻帮忙清扫。
“林大夫,您当年就是在此随李老师学艺?”姐妹二人语气满是羡慕。若是早些结识杨光,或许今日她们也能拥有相似的本领。
“确实,在此前后学了约两年。”杨光忆起前世。
“还是您厉害,诊所里的护士说,她们跟着李老师学了几个月,连皮毛都未掌握。”二人言语中不乏忧虑。
杨光微笑,理所当然,那些人天资平平,况且主职抓药,对学习不上心,自是如此结果。相比之下,王尚杰派遣的实习医生进步显着。
“真心投入,必有回报。”杨光答道。此刻,外间的哭泣声渐息,他遂步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