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继续说:“我承认,当初我为了多挣点钱,提点了那女人死人可以去冥府告状,一旦成功会折她们功德...所以她才割了她舌头。
但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个乱说闲话的罪奴。她惹了主家必然是要死的,就算割了舌头也不影响她投胎转世,我还能因为这建议多拿点钱。我哪知道她识字。她养母为了绝后患才要求我铁钉封魂,我做这事也损失了不少功德...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此地...”
黑夜里,云青彦站在房间里,听着老向的自白。
一双眸似蕴含万千星辰,闪耀而意味不明。
错吗?正如老向所说,笑笑让公主感到威胁,她的死是必然的,没有老向,也会有老李,老王接这活。
对吗?又有谁敢说这种断绝人路的事是对的?
窗外,笑笑像个幽灵一般悬浮在空中。
白衣在月色下泛着黑而阴毒的雾色。
她看着屋里,漆黑的眼眸中是浓郁的墨色,她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无悲也无喜。
但浓郁的煞气让老向察觉到,他回过头看见笑笑,惊惶得往屋里倒退。
然后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冲着笑笑喊:“冤有头债有主,让我做这些的是你养母啊!你盯着我做什么!你应该找她啊!!!”
笑笑没说话依然挂在那。
老向转而抱住云青彦的腿喊道:“我什么都说了!你答应保我性命的!我死了加强的是她的力量!你也发现了吧,这个鬼怪世界跟其他的鬼怪世界不一样!任务要求一定也和别的世界不一样,她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应该被抹杀的!”
云青彦神色淡漠的抬了抬手,莹白的灵纹瞬间淡去,黑色的雾气重新将老向覆盖。
老向不甘的睁着眼睛,重新陷入冰封的黑暗,倒在了地上。
云青彦将老向一脚踹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老向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房间,见到笑笑也跟了过来,依然在外面挂着。
云青彦嫌她碍眼,拉上了窗帘。
转身时,听见笑笑用心声对他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不守信的人呐。”
她的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的,被阵法干扰的十分严重。
云青彦又转回去,掀开窗帘,冷冰冰的说:“不知你说的不守信是指什么?他是让我保他性命,我可并未答应。是他自己要交代的。另外我没有驱散他身上你施展的术法,所以也未违背对你的承诺,他要是死了,还是死在你的手中。所以,不要诋毁我!”
笑笑咧嘴笑了:“开个玩笑罢了,这么严肃做什么?”
“我跟你很熟?要被你开玩笑?”
“不要这么仇视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只需要静静等待病人们寿终正寝...”
云青彦眼神依旧冰冷,带着无尽的冷漠和疏离感,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笑笑。
“伤害我们?”
笑笑见他敌意更浓,立刻说:“我观察你很久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么我要做什么?”
“他没说,他只说没有谁值得你牺牲自己。”
云青彦冷笑一声说:“我会牺牲自己?”
“不会那就最好。反正话我带到了。”笑笑说完就要走。
云青彦忽然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笑笑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身上的病苦也很重,请保重。”便离开了。
云青彦站在那沉思了片刻,他并没有几个朋友,而他认为的那些朋友,有的死了,有的后来闹僵了。
不过不重要,反正现在他是谁也看不上,这世上也没谁值得他牺牲自己。
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但又是谁会刻意让一个女鬼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笑笑是很早前就来到这个世界,她是在这里刻意等自己,还是必然的会遇见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已知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的一切存在是从上古到现代乃至未来的一段时间线的囊括。
那么也就是说,送这些人和鬼怪到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的那个“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他很可能经历了上述的所有的时间线。
他包括这些鬼怪,对于那个人,或许只是过去?
如果对方所说的是已经经历过的过去,那么对方让笑笑跑来对自己说这句话难道是想改变未来?
云青彦的眉毛微微挑起,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透出一抹炙热。
这,就有点意思了。
朝阳初升。
顾司和笑笑切磋完后,拖着一身疲惫去食堂端饭,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强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站在老向的房间里训人。
他在骂他的跟班是废物,老向醒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守着他,错过了重要线索。
顾司刚准备再偷听一会,发现身后有拍翅膀的声音。
他是让喜鹊先回来的,就是为了避免它和超度者见面。
这家伙现在出来不是挑衅强哥吗?
他快速转身,按着喜鹊就往房间里跑。
关上门就开始压着声音数落:“你这家伙怎么不听话呢?被他们逮住了怎么办?是想让我跟他们硬刚啊?你不会是想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吧?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你是鸟,我是人,我怎么可能为你和其他人作对?”
他说着说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往日一向早起的云青彦没有起来。
喜鹊估计也觉得这人反应迟钝,直接一翅膀拍到顾司脑袋上,用爪子把他往床边拽。
大概是他们太吵闹,把云青彦给吵醒了,他撑着床坐了起来。
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很厉害,脸被憋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了。
顾司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去包里找药。
他将药瓶全放在桌上,刚准备问云青彦吃哪个。
喜鹊突然跳过来,抓起一个药瓶飞过去,放在了云青彦手上。
顾司惊奇的同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云青彦应该是一直在吃药,喜鹊都看懂了他要吃什么,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究竟照顾的是个什么玩意啊。
虽说他要修炼,但修炼和照顾就真的不能兼顾吗?
此刻他自责极了,端着热水抱歉道:“很难受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没事,只是小感冒...”他说着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他垂眸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顾司看见他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