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星辰长相妩媚,身材苗条,就是个子小腿短,被邱鹿鸣一句话戳中短处,气结地叫道,“你没素质!”
邱鹿鸣看看万姐,摊摊手,“我都跟她说了,我说话不好听让她别不爱听,你看她!怎么还生气了!”
万姐忍不住嘴角上扬,“那什么,我得接孩子去了!”说完飞快骑上自行车走了,十几米远了,邱鹿鸣还能听见她吃吃吃地笑个不停。
“嘴真贱!活该你胳膊腿儿咔得烂糊糊的!没淹死算你点儿正了......”陈星辰恼羞之下,开始口出恶言。
夕阳下面一个长腿的人,骑着自行车从公安局的方向慢慢而来,邱鹿鸣眯着眼睛,分辨出那人不是二哥,遗憾地转过头。
“闭嘴!”她忽然又转回去,是谢智!
谢智骑到邱鹿鸣跟前,也认出她来,右脚支在路边,看看她的腿,“等你二哥啊,他们来了个案子,下午去乡下出现场了,没给你打电话吗?”
邱鹿鸣摇摇头,笑着问,“哎你在哪个科室啊?”
“我在巡查大队,刚成立的。”谢智向后一摆头,微笑说,“上车吧,我弟弟的救命恩人,我送你回家。”
邱鹿鸣很喜欢他的幽默感,高兴地坐到谢智自行车后座上,说,“好了!开车!”
谢智长腿一蹬,车子稳稳向前行去。
“真能得瑟!”邱鹿鸣回头,陈星辰已经朝着相反方向骑车而去。
她心情很好,夏日黄昏的暖风混合着谢智身上的肥皂味,让人迷醉。
她无数次坐三个哥哥的自行车,却第一次知道,静静坐在一个人的身后,竟然是那么快乐的一件事。
谢智一心骑车,并不说话,她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找了几个话头都觉得不好,只好右手握紧自行车后座的横梁,心中暗恨单位离家实在是不够远。
到了主街,路上下班的人多起来,谢智骑车也不快,有熟识的人跟他打招呼,“大智穿警服真精神啊!”
“小谢上公安局了?”
两个与谢智年龄相仿的男青年从后面追上来,“谢二,跟对象出去约会啊,吃肉串去吗,带我俩呗!”
谢智扭头看那俩人,骂道,“你瞎啊,这是默识他老妹儿!”
俩人哟了一声,“可不咋的,这不是小鹿鸣儿吗,哥错了!别生气啊!”
邱鹿鸣怎么会生气,她心里对他们的误会感到开心。但对谢智迅速的否认,觉得不舒服。
他们三人并排骑车,胡乱聊着天,不时爆发出豪放的笑声。
车子过了体育场不久,就到了粮食局宾馆,大门里面跑出来一个女孩,长发大眼,邱鹿鸣的心顿时一凉。
女孩看到车座后面有人,愣住了,“你......”
谢智没停车,减慢车速,右手拇指向后一指邱鹿鸣,“我先把她送回家,你在这儿等我吧!”
女孩也认出了邱鹿鸣,对她笑笑,在自行车后面喊,“那你快点儿啊,我等你!”
两个青年发出怪叫,“快点儿啊,我等你!哎大智这谁啊?”
“我对象啊!”
“哎?她不是文科班那谁吗,叫黄雅莉那个,你俩啥前儿处对象了?”
“你管我什么时候?”
“哎我怀疑就是高中时候,这小子光复习也考不上,没准儿就成天搞对象,没时间学习!哈哈哈!”
邱鹿鸣脸色发白,如坐针毡,她一句也不想听那个黄雅莉的事情了,“离我家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不行!”谢智坚决不同意,“既然送了,就一定要送到家!”
两青年在百货大楼前向西拐,谢智带着邱鹿鸣继续向北。
“你原来有女朋友,我三哥都没说起。”
“他跟你个小孩儿说这些干什么。”谢智笑着回过一半的头,“你三哥有没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邱鹿鸣再也没有力气问再多,沮丧地低头,她只恨自己迟到一步。
她不说话,谢智也不再言语,加快了蹬车,邱鹿鸣只来得及调整了一半的心情,自行车就到了邱家大门口。
她怅然地站在自家台阶上,看着谢智飞快骑车而去,他是奔着黄雅莉去了。邱鹿鸣右手抚上左胸,那里似乎一抽一抽的难受。
半晌,推门进院子,见父亲站在自行车边,似乎要出门,见她进来,先检查了一遍邱鹿鸣的伤口,又开了二门让她进屋。
“哎?这么快回来了?”做饭的贺曼姝奇道。
“我连自行车都没推出去,呦呦是被谢智送回来的。”
“谢智?老三的同学?救了呦呦的那个小伙子?哎大年初一我就注意到他了,一表人才的,人不错!我听说还让公安局特招去了?”
“就是他,刚转业回来,女朋友在粮食局宾馆上班。”
贺曼姝立即停止说话,多看了丈夫一眼,又看看女儿,“来来,吃饭吃饭!”
***
邱鹿鸣失眠了,眼前全是黄雅莉的笑脸和谢智头也不回骑车飞驰而去的背影,她从炕头滚到炕稍,又从炕稍滚回炕头,好容易才睡着了。
朦胧中听到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她烦躁地揉揉耳朵,蒙上线毯,翻身睡去,下一秒敏锐捕捉到谢智的名字,立刻清醒地瞪圆了眼睛。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好像在和父母谈论谢智。
邱鹿鸣裹着线毯坐起来,靠在墙壁上倾听。
贺曼姝尽力压低声音,“那明天我找时间给老三打个电话问问吧。”
“不用问,人家就是有对象,还问什么问?”
“啧!你还洗什么洗,别把呦呦弄醒了!”贺曼姝把邱嘉树拉进客厅,关上了门。
“我在外头跑了一天,不洗洗怎么睡啊?”
“喏,拿毛巾倒点水擦擦吧!”
“妈!”邱嘉树无奈,“明天说行不行,这么晚了你快睡觉去吧。”
“我也得睡得着啊,呦呦现在明显就是喜欢那小子了,我不能眼看她当第三者啊!”
邱鹿鸣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家人全都看出来了?可那个人为什么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妈,呦呦已经20岁了,她喜欢上一个人也是正常,你们别那么紧张,人家有对象,说不定明年就结婚了,到时候呦呦也就放下了。”
“我看未必。”邱冀邺从卧室出来,低声说,“体育场我见过一次,今天傍晚又见一次,呦呦很上心,不是初一给小男生写情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