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鸣虽然觉得三哥有点欺负人,但也明白,那都是为了自己,所以也一声不吭。
邱默识继续说,“还有一点,你不了解,我妹这人,就是因为心眼过实,但凡让她失望的,她就能一转头彻底放弃!”
“三哥放心,我一定对鹿鸣好,我们互相永不放弃!”费远航不卑不亢,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方圆在邱家看着像小姑娘一样烂漫天真,其实在部队历练过的,都不简单,在外人和小叔子和小姑子跟前,她十分有嫂子的范儿,见邱默识一番下马威也差不多足够了,就笑着对孙宁说,“我家鹿鸣调到海关上班了,工作清闲又体面,穿上制服,立刻就把我和她二哥比下去了!
她还特别努力学习,翻译工作也做得非常好,稍微有点空闲,就跟我公公学练字,跟我婆婆学织毛衣,这次还给远航和默识各织了一件毛衣呢!”
孙宁凝视方圆半晌,忽然喃喃说,“方圆我真羡慕你。”
方圆失笑,“羡慕我什么,我还羡慕你们生活在首都大城市呢!”
“北京有什么好的,沙尘暴还是堵车?我倒真羡慕你们,嘉阳的空气那么清新,民风质朴,还悠闲自在。”
“那倒是,嘉阳没有大工厂,除了冬天烧锅炉,平时空气都是甜的。两岸都没有污染企业,江水也特别清澈。”
“你还有那么通情达理的婆婆和小姑子。”
“啊?”原来重点在这儿啊,空气有三秒钟的凝滞,方圆不自在地瞟了张维京一眼,有些为难,她如果谦虚,就是在否定婆婆和小姑,如果承认,又像是认同张维京的母亲和姐妹不够通情达理。
她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说,“我可比不了你,张经理比我家嘉树帅多了,博学有钱家世好,你们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我们小门小户的 ,就是在边疆混日子罢了。对了,我还真有个优势,张经理是家中幼子,所以,我比你多了个最有能力又最帅的小叔子!”
邱默识哈哈大笑,“原来还有我的份儿呢!”
孙宁但笑不语,一眼暼见半醉的张维京怔怔看着邱鹿鸣,心情立刻糟糕透顶,皱眉端起酒杯不耐地喊,“维京,维京!”
“...啊?”
“下月一号,不是张奶奶七十五寿辰么,你怎么不请方圆和鹿鸣?”
张维京皱头皱起,看着孙宁。
******
考试前,费远航抽出时间陪着邱鹿鸣去了香山,爬了长城,去了故宫,还托朋友带她进北大转了一圈,清华和北航的门岗太严没进去,倒是去电影学院参观了一番。
这期间,方圆并没跟着,她去了她表哥家,但每晚都会回到宾馆与邱鹿鸣同住,很忠实地完成了婆婆交给的任务。
周六周日两天考试,考点在五十七中,费远航带她事先踩了点,午饭也安排得妥妥当当。两天下来,一切都很顺利,邱鹿鸣粗略估分,应该都是七十多分。
考试结束,邱鹿鸣就将所有关于自考的事情丢到脑后了,多想无益。
十一月二日,邱鹿鸣穿上在京新买的羊毛裙和风衣,与方圆一同去张家参加张奶奶的寿宴。
其实,邱鹿鸣和方圆是不适合参加的,今天的来宾都是与张家家世相仿的,邱方二人不属于这个圈子,会非常难堪。但当日孙宁带点赌气地提过后,张维京也像下了什么决心,第二天就给邱鹿鸣和方圆发了正式的请柬。
邱默识替她们准备了礼物,又给她们买了新衣服,私下叮嘱邱鹿鸣,“一定要谨言慎行。”
邱鹿鸣哼了一声,“我去了是不得给人老太太磕一个啊?”
邱默识斥道,“胡说八道!”
邱鹿鸣瞪他一眼,“我说我考完就回家,你非要我留下,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把亲妹妹和嫂子都卖了,好让张家支持你的生意?”
邱默识一把捂住她的嘴,“都快嫁人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没头没脑的!我是让你出去涨涨见识,看看人家高干过的是什么日子,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好日子!你别老以为费远航就是最好的,也让你脑子清醒一下,张维京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你必须看清你俩的差距,如果某天张维京抽风了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得心里清楚该怎么做?”
“知道了!”邱鹿鸣捶了邱默识后腰一下,“看不起谁呢!我又不是得陇望蜀朝三暮四的人!”
“那最好了!”
张维京在宴会前三个小时,就开车接了邱鹿鸣和方圆,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胡同,推开朱漆大门,是一道刻着梅兰竹菊的石头影壁,转过去,绕过游廊到了后院子。
人的情绪是会被环境所影响的。
邱鹿鸣当年在北平,虽是住在寄宿学校,但也去过富裕的女同学家中做客,见识过豪华富丽的四合院和洋房别墅。
但此刻,她走在这个院子里,感受到的不止是富,更多的是贵。
及至进到后院的正房,见到张奶奶,邱鹿鸣就有了些许的不安,因为她发现,孙宁居然还没有来,说白了,就是她们来的太早了。
她不解地看向张维京,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维京很郑重地将她们介绍给自己的奶奶,又指着邱鹿鸣说,“奶奶,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邱叔的女儿,怎么样,漂亮吧?”
张奶奶年过古稀,却牙齿整齐,面容白皙,头上没有白发,只是大半头发有些发黄,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素雅简单的白玉簪。
老太太面相饱满富态,慈眉善目,依稀可见盛年时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