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快被打死,众人觉得没意思,小桃村人看着他晦气,纷纷朝他吐了口唾沫,然后回了家,反正他被绑在木桩上,也跑不了,只等明日把他送去县衙。
崖山村人看够了热闹,也纷纷回去,宁钰和王香茹也是。
等到夜幕降临,宁钰自己悄悄去了小桃村,那个骗子终归与自己有些因果,宁钰觉得自己要是不去看看,好像心里有些愧疚。
到了小桃村村口,那人仍然被绑在木桩上,就着月光,宁钰看了看周围没人,才走到木桩前。
那人头垂着,一动不动,对于宁钰的到来也没有一丝反应,宁钰忍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恶臭,忐忑的将手伸到他鼻子下方。
宁钰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宁钰将他放了下来,因为被人泼过粪,宁钰觉得自己手都快不能要了,本想背着他走,但宁钰实在嫌弃,只能将他拖着走。
等远离了小桃村,宁钰将人放到地上,忍着恶心喂了他水,那人其实一直醒着,只是嗓子干疼的厉害,发不出声音。
有了水,他好了许多,虽然身上钻心的疼,但他习惯了,这点疼算什么,本以为这次要交代在这里,不想有人救自己,还是个姑娘。
那人挣扎着起身,跪在了宁钰面前:“我叫冯通,多谢姑娘。”
原来叫冯通啊,既然人已经放了,宁钰也当结束了这段因果,以后他再被抓就不关她的事了。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宁钰现在只想找水把自己的手洗干净。
冯通却扑到了宁钰脚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求姑娘再帮帮我,我冯通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宁钰觉得自己被讹上了,她就不该因为那么点愧疚跑到这里来找事。
“我帮不了你,能放你下来已经是极限,若是被人知道我救了个骗子,我怕是不用在这里待了。”
冯通像是觉得宁钰会心软似的,不住的磕头:“我有苦衷的,我以前都是收钱替别人办事,从没有扮天师收过钱,这次是第一次,我被逼的没有办法,才来的。”
“我娘和弟弟等着我救,我也没有办法,我求你,我冯通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你不信,可以随我去看。”
宁钰不知自己是不是太闲,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冯通去了。不过去之前,宁钰先去河边将自己的手洗干净。
冯通直接穿着衣服跳下水,将自己身上的脏污洗一洗。
冯通洗完后,宁钰觉得空气都顺畅了。
等到了镇上,已经是半夜,冯通家在镇上,但房子还不如村里的,歪斜的土坯墙体上面顶了些稻草,屋子狭小逼仄。
但还是用篱笆围了院子,宁钰刚跟着他进院子,屋内就传来妇人虚弱的声音:“是通儿回来了吗?”
“是,今日回来的晚了些。”冯通将他的声线压低,不让屋里人发现异常。
冯通去换下了他身上天师的衣服,穿了身满是布丁的粗衣。
宁钰跟着他进了屋,冯通点燃了油灯,屋里的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窝凹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
见到宁钰,妇人眸色一亮,冯通怕人误会,忙道:“娘,这是我找的的新东家,她要来看过才决定用不用我。”
妇人觉得奇怪,哪有半夜跑来看的,但怕影响到冯通的活计,妇人没敢问。
只道:“这位姑娘,我们通儿很好的,做事利索,为人老实诚恳,您用他不亏。”
这是冯通?宁钰持保留意见。
冯通被他娘说的脸色通红,但他脸黑,又是晚上,不太看的出来。
妇人说了话止不住的一阵咳嗽,冯通立马上前拍她的背。
妇人咳完,抱歉的对宁钰说道:“姑娘别见怪,您别因为我嫌弃通儿,他很能干的。”
妇人眼中的希冀太深,宁钰怕刺激到她,她要一口气上不来,怕就麻烦,只能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妇人满意的笑了笑,宁钰出了屋。
“您还要去旁边屋子看看吗。”冯通问道。
冯通说完,自顾自的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他知道,这样有点逼迫别人的意思,但冯通没办法,他也是到了绝路。
宁钰顺脚走了进去,里面躺着的人更虚弱,脸上脱了象,看不清年纪,只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连说话都困难,宁钰感觉他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两人从屋里出来,冯通再次跪到宁钰面前,他压低了声音,怕屋子里人听到。
“我没有骗你,我去小桃村就是为了凑钱救我娘和弟弟,因为以前去那边扮过天师,我想着会容易些。”
“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娘和弟弟等死。”
宁钰冷声道:“你那么会钻营,难道没钱?”宁钰上次请他去村里扮天师,给的报酬可不少。
冯通解释道:“娘和弟弟平日吃的药就不便宜,哪还存的下钱。”
“但这次,镇上来了个新大夫,他说可以根治娘和弟弟,就是诊费有些贵,我这才被逼无奈。
“多少?”宁钰松了口,问道。
“二十两。”冯通说这个数字时,有些难为情,他也知道很多。
宁钰吸了一口气,不是被钱吓到,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骗子的圈套,屋里那两位,都是冯通请来演给自己看的。
“冯通,我也不过是个村里姑娘,这个钱,我怕是无能为力。”
冯通眼神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打起精神,他知道宁钰就是上次请他去村里演天师的人。
虽然上次宁钰是男装,但冯通这些年摸爬滚打,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观察力没有问题。
路上太黑,冯通没认出来,但来了家里,冯通一下就认出来了,而且上次,在村外碰面后,冯通悄悄跟着宁钰,见她进了宁家。
结合当时的情况,冯通猜测她应该是宁家二房的那位姑娘。
宁钰大方,上次在宁家那里赚的钱,才让他的娘和弟弟续了这么久的命。
上次宁钰能拿出钱找自己,冯通觉得,宁钰不是普通人,一定是有钱的。
冯通对宁钰是感激的,此时心里也升起了愧疚。
宁钰冷哼一声:“即使你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但我就要帮你吗?我已经分了家现在可不怕暴露那件事,也不怕你威胁。”
冯通惶恐道:“宁姑娘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坦白,让你相信只要你愿意救我弟弟和娘,我愿意签卖身契。”
宁钰觉得不值,也不想要他的卖身契,她嫌弃,但来都来了,就当是做善事了:“我出门没带,明日给你送来。”
冯通却有些心急,他怕大夫走了,他无处找人,冯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我跟你回去拿。”
宁钰……
冯通怕宁钰误解,又是一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