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宛白对柳氏说自己要去镇上,要等到好晚才会回家。
实则,她往渔阳村去了。
昨日里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亲自去查看一下,方能安心。
渔阳村距离较远,有两条路径可达。
一条大路,不过需穿过杏花村。
另一条小路,沿着村外的那条小河,一路顺流而下,便可抵达。
陈宛白决定走小路,杏花村是朱氏的娘家。
等到了渔阳村,陈宛白一路上想的诸般计划皆白费了。
只因她在村口略坐坐,所有事情都知晓了。
从古槐村走小路到渔阳村,要花费不少时间。只因那条小路蜿蜒曲折,且杂草丛生,再加上天气酷热难耐。
不紧不慢地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陈宛白这才走到渔阳村。
村口依然有几棵大树,树底下依然有几个正在闲聊的妇人婆子。
一见到陈宛白这张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婆子便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
另一个妇人接口道:“看着面生得很呢,莫不是来走亲戚的吧?”
其余人也纷纷抬头,用充满好奇的目光凝视着陈宛白。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更增添了几分燥热。微风偶尔拂过,却带不来丝毫凉爽,反而掀起一股热浪,让人更加烦闷。
“各位大娘奶奶们好,我是要去舅舅家,路过这里。天气炎热,我特来讨口水喝。”陈宛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乖巧地回应道。
“小姑娘,你舅舅家是哪儿的呀?怎的就你独自一人,你家大人呢?”
“我舅舅是樟树村的,我娘让我去找我舅舅拿点樟木条,家中有蠹虫。”
“樟树村离这儿可还有不短的路程呢,你从哪走过来的呀?”
“我是竹海村过来的,天还没亮我就出门了。”
陈宛白有意把距离说远了一些,担心有人会打听。
这时,一位身材微胖的婶子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热情地说:“你等一下,婶子这就去给你端碗水来。”说完,她脚步匆匆地朝着旁边的房屋走去。
胖婶子很快就端着一碗水回来了,她微笑着递给陈宛白,说:“小姑娘,快喝吧,看你满头大汗的。”
陈宛白感激地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陈宛白觉得精神好多了。
她将碗还给胖婶子,并且再次感谢:“谢过婶子了。”
接着又开口道:“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走了一路,实在有些累了。”
此时的陈宛白,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
大家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胖婶子说道:“当然可以啦,小姑娘,你就在这歇着吧。”
说着,胖婶子还热情地拉着陈宛白,示意她在自己的竹椅上坐下。
陈宛白再次向胖婶子道了谢,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胖婶子又进屋拿了一把竹椅回来。
不大会儿,几位妇人又开始继续聊了起来。
其中一人:“那吴鳏夫可当真舍得啊,竟愿意掏出十二两。”
“他掏了这么大笔银钱,这个媳妇总不会再舍得打死了吧?”
“瞧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会子还讨个媳妇为啥,你们难道不晓得嘛?”
“牛大姐,你知道?”
“这你们都不知道?不就是为了到地下去也能有个人陪着嘛。”那那牛大姐边说边还指了指地,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
“造孽哦......”
那位妇人想继续说什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瞧了一眼坐在竹椅上的陈宛白。
见她已经紧闭双眼,似是睡着了。
这才继续开口道:“也不怕之前打死的那两个媳妇在底下等着他报仇。”
“有甚怕的?能打死一回还不能打死第二回?”
陈宛白闭着眼听听了许久,就将这事了解得清清楚楚。
昨日下午,潘媒婆就来回吴老三的信了。
吴老三一接到准信,就在村里四处炫耀,要请大家伙吃喜酒。
村里的人都感到好奇,询问之后才晓得他买了个媳妇。
这吴老三靠打柴为生,原本家中没什么钱财。可是有一回运气极佳,在山里捡到两根人参,拿去卖得了三十两银子。
(注:人参价格参考来自于《人参帝国》。)
现今竟然舍得拿出一半来娶媳妇,着实是在村里引起了轰动,近来家家户户都在谈论此事。
故而陈宛白今日一来,根本无需特意打听,便已然知晓了。
陈宛白不再假寐,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她再次向胖婶子诚挚道谢,与众多妇人婆子们道别,继续踏上了前往“舅舅”家的路。
她们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贴心地叮嘱着陈宛白一路上一定要小心留神,注意安全。
果然民风淳朴。
而在古槐村里,朱氏可谓是半刻都没闲着。用完朝食后,便抓了一把瓜子出了门。
她先是来到了与之相熟且玩得要好的洪氏家中,打算邀她一起去晒谷场。
尚未走近,就远远地听见洪氏那清亮尖锐的嗓音在高声吼叫着:“你这死老婆子,吃起东西来竟然还如此挑挑拣拣。咱家是什么条件,有得吃就算很不错啦。”
紧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嘈杂声响。
没过多久,洪氏便扭着那圆滚滚的屁股,走到了院子之中,正准备朝着灶房的方向而去。
见朱氏站在院门外,不由得停下脚步。
“朱红,吃了没?”
“吃了,去晒谷场唠唠嗑不?”
“去,等我拿个针线筐。”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待走得稍远了一些。
朱氏开口问道:“你家那瞎老婆子又折腾啥呢?”
洪氏轻哼了一声,嘴角狠狠往下一撇,说道:“大清早的给她端了一碗红薯粥,她倒好,不知好歹地嫌弃起来,嚷嚷着要吃面条。”
“不吃就饿着呗,这死老婆子可真是事儿忒多了!”
“面条多金贵的东西哟,谁家舍得买。回头搞点别的给她吃得了,免得根子回来了她又去告状。”
“你男人如今多久回来一趟?”
“十天半个月总是要回来一趟的,这家里的钱若不给,一家人岂不都得喝西北风呀。”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晒谷场。
大树底下已经坐了不少妇人,正手舞足蹈地聊得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