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白和村长坐在村长家的牛车上,朝着县城而去。
当经过村口的时候,几个坐在树底下的妇人婆子正在聊天,一见到他们,就高声问道:
“哎,村长,你这吃饭的时候,带着陈家四丫头上哪去啊?”
今儿个陈家闹那么大的动静,村里不少人家都晓得,只可惜,都没打听到具体的消息。
“你们真是闲得没事干,瞎打听啥呢。家里的活计都干完了吗?鸡喂了吗?柴捡够了吗?一边去一边去,别在这瞎搅和。”
村长见着又是村里那几个长舌妇,一天到晚的就爱打听别人家的事。
眼看着村长和陈宛白坐着牛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这几个妇人方才又继续开始叽叽喳喳地说长道短起来。
“他们这是干啥去呢?”
“我知道,早上我去洗衣裳的时候,可是听说了,陈大头家闹得不可开交呢。”
“是分家吗?”
“分啥家啊!你们是不知道哦,他们可狠了。啧啧啧......你们想不想听?”
“快说,快说。”
“想听,想听。”
其中一个妇人急不可耐地推了推说话的妇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催促她快说。
说话的妇人见状,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跟你们讲哦,周老婆子可不是她表面那般得好说话哦……”
“我早说了吧,你们不信我,还说我就是嫉妒她会生儿子。”
“继续说啊,到底发生了啥啊?”
那妇人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紧接着便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是见那陈老三死了,要把他媳妇和闺女赶出家门哦。”
“这是被分家了?”
“你看那样,多半是。”
“前些时日,陈家那婆媳俩,不是说渔阳村的鳏夫上门要娶柳氏,就是说柳氏勾引赵癞子,是不是就是这陈家搞鬼啊?”
“是吧,我看就是。朱氏那张破嘴,整天在外头说两个妯娌这个不好那个懒惰的,没半句真话。”
“不行,走走走,我们去问问。”
说着几人抬起屁股,风风火火地往村中心的情报中心去了。
陈宛白和村长来到县城的时候,衙门里的人正好刚刚上值。
这种小事,无需去麻烦县官大人,只让文书办理即可。
文书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见村长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前来立女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因前朝是女帝,所以现在这个朝代是允许立女户的,且女子也可出门抛头露面。只不过大多数人,尤其是乡下地方的人,除了特殊情况,很少会有人来立女户。
立女户是陈宛白与柳氏共同商议决定的,原是打算将柳氏立为户主,但又想考虑到她柔弱不能自理,很多事情都需要户主前去处理,故立了陈宛白为户主。
“她爹娘何在?”文书看着村长问道。
“回禀大人,这孩子的爹已经去世了,娘身体不太好。”
文书翻了翻手里的黄册,见陈大安竟是退下的老兵。就以为他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瞬间文书就脑补了一大出戏,便也不多问了,想必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很快就将陈宛白的户口给办理好了。
办理这些手续所需要的银钱是村长给垫付的,文书瞧此情形,更觉这丫头可怜,竟然连几钱银子都拿不出来。
当下就交代了下面的衙役,切不可伸手索要好处。
这些钱陈宛白其实还是能掏出来的,只不过她上午才说了不要陈家的东西,这会儿又掏出了银钱,着实不好解释。
离开了县衙,沿路看着这些店铺。陈宛白有心想买些东西,可想到自己应该是没钱的人。
便将街道上的店铺记了下来,决定下次再来。
忙了一整天,等从镇上回来时,已经是半下午时分了。陈宛白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去帮她们收拾小屋,
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会耽误人家回家吃暮食,而她们也没法给人提供吃食。
并且自己也去过好多次,小屋并不破旧,只是有一些小。
于是就和村长叔伯告别。
母女两人走出了村子,走到了蜿蜒的山路上,向着青槐山方向前行。
两人慢悠悠地走了大概三刻钟,就看到了青槐山脚下的猎户小木屋。
从远处看,小木屋被环绕在了几棵大树之中,屋后的青槐山,山峦起伏,绿树成荫。
旁边还有一条小水沟。
柳氏见到这个小木屋,回忆就被勾了起来。
当年她和陈大安相识,就是在这里,并且一起住了好些天。
柳氏回忆着从前,那时她在水边昏迷不醒,是陈大安偶然间发现了她。陈大安当即将她带到了这里,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好多天。
此时,再回到这里,她心中满是感慨。她感激命运的安排,让她与陈大安有了这样的相遇并成为了夫妻。
可是如今,她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宛白见柳氏看着小木屋发愣,以为她是在担忧,便开口安慰道:“娘,这个小木屋虽然看上去简陋了些,但是还是很结实的。我俩暂时在这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盖新的房子。”
见柳氏还在发呆,陈宛白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柳氏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虽然丈夫去世了,但是女儿还在,并且已经长大,还如此懂事。
“只要我们在一起,住在哪里都一样。”
陈宛白这才走到小木屋前,准备开始收拾。
之前便已有了分家的打算,所以这段时间去镇上卖菌子的时候,也有偷偷买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来。
只见她上前,从脖子上掏出一把钥匙,三两下就开了锁。
由于这间小木屋一直都是陈大安住,没有其余人会来。故而她买了一把锁头,将小木屋给锁起来了。
柳氏见后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这门上的锁竟然是陈宛白给锁上的。
“四丫,你啥时候将这锁起来的?”
“娘,之前我捡菌子的时候来过这边。以前爹还在的时候,带我来过这里。”
“不瞒娘说,在他们逼你嫁给钱癞子的时候,我便萌生出分家的念头了,并且做好了盘算。每次我去镇上卖菌子,就会买一些东西藏在这里。又恐他人会将东西拿走,索性就锁起来了。”
“还有,娘以后别再叫我四丫了,我们已经与陈家没有关系了,以后喊我小白吧。”
柳氏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心中暗自懊恼。
闺女为了她早早的就在筹划安排,而自己竟然终日里只知道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