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罗霄起了个大早,他准备今天带妹妹去西市转转,小丫头很可怜,因为生来体弱多病家里人从来不敢带她出去玩耍,甚至连房门她都很少出,如今有了罗霄这个专职的保健医师,还有辆带玻璃的房车,小丫头就想去西市看看,她过去听家里人总念叨西市、西市的,说那里特别热闹,特别好玩儿。
罗霄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疼爱到了骨子里,为了满足小丫头的愿望他亲自动手做了一个带篷子的背椅,还给她做了小口罩防护服。
今天是八月节,正是团圆的日子,罗霄给扈从们也放了假,准备带他们去西市好好消遣消遣。算来到长安也一个多月了,今天就算给大伙儿过满月吧,庆祝我们在不断撩拨狗皇帝的情况下活了一个多月没被他弄死。
这一个多月被受刺激的其实不是皇帝,是各卫的士兵们,当兵的把罗家这邦扈从都快恨疯了,每天这帮神经病大早上就绕成一圈扰人的清梦,睡不好也就罢了,关键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人家比起来他们明显战力不足,因此这些日子被上官往死里操练,每天累的跟王八蛋似的。
众人收拾好了之后正准备出门时,高平王李道立带着李景仲、李景叔与河间王府的李祟真大车小辆的带着礼物前来拜访。
一见到罗霄李道立的两个儿子很恭敬地上前躬身行礼口称小侄见过叔父,旁边李祟真听完两人的称呼眼睛瞪的溜圆行礼也不是,不行礼更不合适。
李景仲快二十了,李景叔也有十三四了,罗霄那模样怎么看都像个还没断奶的娃子,你们管他叫叔父不觉着害臊吗?关键是你们都叫叔了我特么的叫什么呀?
好在罗霄没给他瘪子嘬,当下笑着打个揖手道:“两位太客气了,让你们这么一叫倒是把贫道叫老了,咱们还是各论各的吧。”
李道立一听不干了,要是照你这么算我岂不是跟儿子拉平啦,这哪行!当下他忙道:“这怎么行,那岂不是乱了辈份。”
罗霄邪邪一笑道:“要不咱俩绝交吧,那样就不会乱辈份了。”
“呃……要不还是各论各的吧。”李道立咧了咧嘴选择认了,如今他可不想失去罗霄这把保护伞。正是因为罗霄的关系,自己在皇帝那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只要自己还有用,那个狗皇帝就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当垃圾给处理掉。
见李祟真干在那里,罗霄笑着冲他拱拱手:“李小王爷吧,我听令姐常提起你。”
“不敢,李祟真参见郯国公,多谢小公爷不远万里护送家姐归唐,我河间府无以为敬,值此中秋,家慈亲手做了些月饼送与小公爷尝尝。”
说着话李祟真亲自捧上来一盘烤好的月饼,罗霄扫了一眼再提鼻子一闻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肉馅的,这是月饼啊还是肉饼啊?
说起来月饼这个吃食还与李渊有关,当初太原起兵的时候因为收的兵多了军中缺粮,八月十五这天军中快吃不上饭了,负责粮台的裴寂看到天上像大光饼一样的月亮乎有所感,把喂马的豆料做成馅发明了月饼解了缺粮之急。
从那时开始,每年八月十五李渊都会在宫里命人做月饼分发给群臣。这时候的月饼可不是后世那种里头有各种馅料的,里头包的基本都是些熟豆麦,味道不是那么好。可能李渊是拿这玩意儿当忆苦饭分给群臣的吧。
河间王府送来的月饼里头当然不会包些什么豆麦,不过竟然包的是肉馅的这让罗霄有些不能接受,这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嘛,月饼哪有肉馅的呀!就像他不能接受肉粽子一样,总觉着肉粽子是潜伏在粽子之中的汉奸。
等李祟真回去的时候把家里做的月饼送他一些当回礼,也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月饼,什么是花样繁多的馅料,什么才是脆皮油香的月饼。
伸手不打送礼的,笑着命人收了去。他正色对李祟真道:“小王爷叫贫道的名字就是,那个什么郯国公的爵早就让大唐皇帝陛下给收了,名不正言不顺,以后不要这么叫啊,你要那么叫的话我只能算你是骂街。”
李祟真诧异地道:“咦,圣人不是将郯国公的爵禄发还给罗家了吗?此事已经公之于众了呀。”
罗霄耸耸肩道:“哦,可能你没明白,那只是他公之于众了,贫道并没有公之于众啊。哎呀无所谓啦,有些话吧,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罪恶的开始。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我是不打算当大唐的官的,我罗家我爹让人羞辱一次就够了,到我这代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一代上一当,当当还都一样。”
李祟真听完尴尬了忍着不敢乐,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干笑道:“那个,那个,小公爷……小郎君不如尝尝我娘做的饼味道如何。”
罗霄也知道自己的话李祟真没法接,所以只是笑了笑便对李道立言道:“倒立兄大老远跑到我这大安坊来,不会也是来给我送月饼的吧?”
“仙长恕罪,小王没带月饼来。今日小王在舍下作了赏月诗会,此番来此乃是请您这位小神长屈尊前往。”
“好意罗某心领了,只是这吟诗实是不擅长,‘做父’嘛,现在我连媳妇都没有呢,作不了‘父’,也没什么经验,就不去丢人献眼了。那什么,提娅,把咱们家做的月饼送一些给倒立兄还有李小王爷带回去尝尝。”
罗霄说完之后冲两人抱了抱拳道:“不好意思,我答应了我家阿蛮要带她去西市,就不陪二位了,得罪了。”
李道立对罗霄还算了解,知道这人跟不对付的人说话从来都是插科打诨把正经往歪了念,你要中再不识趣他就要打脸了。听他说完忙道:“人无信不立,仙长既然应诺了令妹自是应该践诺而行。小王这里还有琐事要办,我这两个犬子与祟真贤侄到是对西市颇为熟悉,便让他们代我为贤弟做个向导吧。”
罗霄笑道:“好意心领了,只是贫道这里有许多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故此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李道立苦笑道:“仙长仍然是如此的直言不讳。即是如此,那小王也不敢打扰了,容后有暇再来拜望。”
罗霄说了声请,亲自把家里的月饼送了每人一盒把他们送出坊去。至于他们带来的重礼,罗霄老实不客气的收了。他觉着自家的月饼绝对值这个价,就像《为了一句话里》韩县长做的小板凳,用来换丁副县长一块玉都是亏的,人家就值那个价。
同样的道理,罗霄要是不收他们的重礼,两人恐怕都不会踏实,而他还回去的也不仅仅是一盒月饼,这代表着一份重视。里面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是名利场的潜规则,勋贵们都懂。
等他们走远了跟在他身边的妮可问道:“主人你不是想要认识一下长安的勋贵重臣吗,为什么不去参加他的诗会?”
“时机不对,我华夏子民讲的是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如今咱们连自己的窝还没搭好呢,冒然去认识那些权贵们,如果他们来访咱们接待还是不接待?如果不接待肯定得罪人,如果接待岂不是乱了布置嘛,所以最好还是暂时不认识他们为好。”
解释了一下后罗霄冷笑着道:“何况这所谓的诗会怕不是李道立办的,应该是那个狗皇帝办的,如果真是李道立办的他不会只邀请了一下就不再邀请了,他会对我说明这只是他办的私会,去的都是他的朋友没有外人。”
妮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个民族真是太智慧了,我理解不了你们的这些话术。”
罗霄叹口气道:“岂止你理解不了,有很多时候我也理解不了,领会了八辈五还是不能领会精神,需要过后多想才会悟透。”
两人正说着话,家将罗长三过来插手施礼:“少主,车备好了。”
罗霄看看这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笑道:“长三叔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不轻松,今儿您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诸如罗士信这样的国公是能开府建衙招募自己的私军和家将、家臣的。就拿罗士信来说,他手下的两百亲卫就是他的私军,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家将与几名家臣。
当初洺水一战他的亲卫还有不少家将都战死了,剩下的那些后来也有几个另谋他处了,只有罗长三等五个人对罗家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罗长三他们本来也不姓罗,狗皇帝以罗氏无后为由夺了罗家的爵他们悲愤莫名,为表与罗家共存亡他们都改姓了罗。
夫人昏迷了,他们这些糙汉子不会照顾,多亏了秦二爷把夫人与阿蛮接来长安找甄家两位老神医救治,这才保住了她们的命。彼时罗长三他们留在了洛阳城处理家产照顾田地。
罗士信的夫人是张须陀的女儿,当初张须陀深爱罗士信之才,便将爱女许其为妻。张须陀可是南阳大族,当时给的嫁妆非常丰厚,仅在洛阳置办的田产就有数千亩,因为夫人的病这些年卖掉了多半,如今还剩下三五百亩良田他们自己耕种。
这是眼看着要到中秋节了,罗长三与家臣罗平两个人代表留在洛阳的罗兴、罗顺、罗德三个家将来长安看望夫人与小娘,送一些家里种出来的土特产。他们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昨天关城门前到了翼国公府。
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家少公爷竟然还活着,而且很体面的回来了,他们激动的顾不上宵禁连夜赶到了大安坊。
夏娘子跟罗霄说了,留下的这几个家将、家臣对罗家绝对忠心耿耿,要不是他们拼命维护,罗家早就让人给欺负死了。故此罗霄对他们这些人很尊敬也很感激。
见罗长三一脸的疲惫罗霄有意让他休息下,哪知罗长三认真地道:“不可,少主与小娘出行岂能无人保护。”
虽然罗霄说自己不用保护,而且他身边有安德鲁与马克鲁两个长人呢,但是罗长三还是坚持跟着,他老实不客气的跟罗霄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放心他们保护罗霄。对此罗霄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他挑了匹好马跟着。
罗霄亲自赶车,带着提娅与妮可拉着夏娘子与小丫头坐着房车出了大安坊,安德鲁与马克鲁两个长人没骑马,一左一右跟在车边上,就他们那大长腿,真跑起来绝对不比马慢,何况罗霄的车走的也不快。
出了大安坊一路向北,走出去没有多远罗霄便觉着不方便了。他们一行所到之处路两边都是围观的人群,倒不是他怕被人围观,毕竟被围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主要是这车太大了,走在城里的路上不方便。
罗霄想着回去了动手给妹妹做一驾轻巧舒适的小车,就像那种拉公主的南瓜马车就不错,回头可以弄一架,下次再带她出来就不会把路都堵了。
安德鲁与马克鲁两个长人这还是头一次逛长安城,看着街上如过江之鲫的人潮还有两边高大结实的坊墙他们提了一个问题把罗霄问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