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醒过来时,自己紧紧的抱着林智的腰,林智也搂着自己。抬头看了一眼让自己又爱又痛的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贪婪的磨蹭了一下,感受曾经触手可及的亲密。
小六基本确定,能让自己安心睡去的便是林智身上气息。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原来,让自己痛苦的根源是他。能治好自己的解药,也是他。
轻轻地起身,林智没醒。
看着睡梦中的他,小六觉得悲伤地情绪如潮水汹涌,激荡着将她淹没,拍了拍烦闷的胸口,看着抖着的手,小六急切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了四周,想起了橱柜里的酒。
小六犹豫着,还是拿了酒,倒了满满的一杯,闭着气,一口灌下。热辣从胸口开始一路向下燃烧,好像烦闷能被燃烧殆尽。
只是,怎么手还是那么抖,不够。又倒了一杯,一口灌下。继续让燃烧的感觉充盈胸间。
接着,感受着酒气升腾,身体渐渐麻木,脑子有些飘,又似很沉,眼前的手还有点重影。只是怎么还是那么抖,抖得让烦闷的情绪卷土重来。伸手想去拿酒杯,却把酒杯推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小六又蹲到了地上,捡起透明的玻璃碎片,在手心轻轻一划,一道透明划痕,皮肤传来撕裂的轻微痛感。接着,便是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滴在地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又一滴,看着这抹艳丽的红,好像,心情也能好一些了。手不也那么抖了,再划一下,是不是就不抖了,像是在认真探讨着答案,贪婪地又准备划下。
手却被突然抓住了,耳边传来林智的惊恐地怒吼:“你在做什么?”
小六缓缓地抬起头,用酒醉迷离的眼神,仔细瞄着眼前这个人,自己痛苦的根源。
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手上的碎片被抢走扔掉。人被拉着起身,手腕被抓的有些疼,人走得东倒西歪的,居然没倒。走到沙发处坐下。
林智迅速拿了好几张纸,清理小六手上的血,又仔细地辨认着伤口是否有玻璃碎片留在里面。
心疼地拿医药箱处理着她的伤口,消毒,缠上纱布。
看着小六的眼睛里都是泪水与掩藏不住的心疼。
林智哽咽着开口:“这些日子,还有当初叔叔阿姨去世,你就是这么折磨自己的。小六,小六,我该拿你怎么办?”
说着话,把小六牢牢地抱紧在怀里。
小六已经醉了,眼神呆滞,听着林智的话,想起了所有伤心的往事,挣扎想从林智怀里逃离。林智坚持抱住了她,不让她挣脱。
小六只能看着他说:“你还要拿我怎么办?我命都可以给你,只是,别再让我这么痛了,心太痛了。”
林智哭着说:“为什么我们会这样,明明你那么爱我,我也这样的爱你,却是这样让彼此痛苦。到底哪里错了,我想不明白。”
小六:“你当然不明白,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不管别人怎么在我耳边嚼舌根,我都坚定不疑地信你。可是,现实太残酷了,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我所有的信念,信任都瞬间崩塌,我不知道应该相信你还是怀疑你。我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了。
可我听到的那些只有,你和木晚晚一直纠缠不休,一直在一起。
我就想,也许你是喜欢木晚晚的,只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又或者,是另一种听说,就是,你这样的条件,颜值,怎么也得有几个红颜知己。我不过是有幸成为其中之一罢了。
我怎么能奢望,你会如你说的那般深情与专一呢。你不过善于隐藏罢了。
就这样,每天每天,心里都有两个人在互相争吵,一个天天提醒我你对我的好,一个又天天说着这些好木晚晚也有。
我不能原谅你,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你。我想忘了你。
可是,我发现我放不下,我好痛,痛的每天每天睡不着。
宇轩还在的时候,牵着他的手,我还能睡片刻。后来宇轩走了。我以为我再也睡不着了,心痛也没有休息的片刻时间了。
每天窒息的感觉,胸口闷重的感觉像一把钝刀子在心上锯着。
我答应过妈妈我要好好活着,每年收她送我的礼物。可是,我太痛了,我真的不想坚持了。我想走,我想跟着他们走。”
林智听着小六醉酒后说的心里话,才明白,她已经听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却靠着对自己的信任,一一屏蔽。
最终,木晚晚的事如雪山崩塌,把原来以为牢不可破的关系摧毁殆尽,也伤了小六对自己的全部信任。一旦,怀疑的口子打开,所有对她的深情都变成了别有用心,连保护她的措施,都被误会成她不配有自己的孩子。她到底把自己想成多么不堪的人了。
此刻,林智才深切的知道,她把所有的委屈,怨怼,离开自己的痛苦,全都压在心里。当初,只觉她走的潇洒,怨她的冷酷无情,说放下便放下。却没想到,她也如自己这般痛苦。
林智自责地紧紧的抱住小六,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让她可以看看自己的真心。
小六哭得凶了,又一次在林智怀里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智和小六被门铃声吵醒了,林智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林舒家的保姆张阿姨,说:“林先生,你好。林小姐说,你手受伤了,让我这阵子过来这边帮忙打理家务。”
林智点了点头,让她进来了,说:“我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在餐桌那里,你先收拾一下。小心些,别划了。”
张阿姨听完,赶紧去收拾了,见着地上还有好些血,惊呼了一下,说:“林先生,你还划伤了,可得小心些。”
林智说:“谢谢关心。”回了客厅,小六已经不在了。
又回张阿姨身边:“张姐,你收拾好了就做个简单的早饭吧。谢谢!”
张阿姨:“好的。”
林智交代完,就回了楼上,敲了敲小六的门。没听到回应,便试着开了门,门没锁。
走进房间,小六蜷缩着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林智慢慢走近了她,蹲在她的旁边,深情又坚定地说:“我从来只喜欢,只爱你这一个人。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你不信。你跟我来一下可以吗?”
说罢,牵起了小六的手,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走进衣帽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五斗柜靠墙放着,摆满了相框。林智带着小六走进那个角落,打开了角落的灯。
那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回忆的角落,整整两面墙,贴满了他们以前游玩的照片,随拍的照片,生活的照片。有些照片因为反复拿取已经磨毛了边。
林智:“这里很多照片已经放了两年多,有些发黄了,我最近又打印了一些出来,准备换了那些黄掉的。他们说过了胶就会放的更久,可是,我总觉得过了胶,感觉摸起来又离你远了些。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小六看着他手上边缘已经被磨损得厉害的照片,是自己当初去逛古城,过浮桥,让叶恺吓得惊魂未定,刚从林智的怀里钻出来,还没缓过神来时的照片。当初自己追着他删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他,没删。
泪水无声的落下,耳边是林智陷入回忆的声音。
林智:“当初,我以为你真的和宇轩结婚走了,我恨过,我恨你,恨自己,恨周围的一切。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觉也越来越少。
经常刚入睡,就梦见我那天没从水里把你救上来。我就想着,和你一起沉下去好了,沉着沉着,你还是不见了。
我再也找不到你了,绝望的黑暗包围了我,窒息感真真切切的压迫过来。从梦中惊醒,便再也不想睡。
那时,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还那么在意你。脑子里,也经常冒出你和宇轩在一起的幸福场景。然后,又痛的被窒息感包围。有时,也会疯狂的想,为什么我不能狠下心把你留住。
可也知道,你会说到做到,你手腕上粉色的疤,像是刻在脑子般的清晰。又是无力地想着自己还是会再一次放手。
后来,我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梦都是同一个梦,我特别希望我的梦停留在和你一起沉下去的时候,可是,梦中从不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