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比大腿粗的高迎祥说道:“要这么说,白兄弟才是我们义军的盟主?”
白启龙:“小子年少,当不起这个大任,还是另选高明吧!”
农民造反头子们都沉默不语,张刻时、司坡梁、尤达江、黑云龙四人却躲着白启龙傻笑。
白启龙自然明白,这几支队伍都想当盟主,都想指挥别人,而不想被别人指挥。
白启龙:“我们刚起事,需要打一场漂亮仗,吸引更多的百姓加入进来,因而拟定一个大家可以共同执行的行动方案,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盟主,在经过这场大战之后,谁的成绩大,就谁当好了。”
不沾泥问道:“白兄弟有方案?那就说出来听听。”
白启龙:“眼下丰收在即,我担心官军会来抢粮,顺带灭了我们。
但目前还不知道官府调动了多少兵马,从几路来。
所以我们要是聚在一起的话,容易被全歼。
但要是还按照现在各处一地的做法,官军来袭的时候,我们相互支援不便。
因而要率先在一地开始收粮食,吸引官军来抢,其余几个地方的兄弟半路埋伏,袭杀官军!”
王嘉胤说道:“那么,谁去做这个诱饵?”
白启龙此时却不说话了,看着王二微笑。
王二忽然起身说道:“我王二是第一个竖起大旗的,就先从白水县开始!”
白启龙点头道:“所谓官军,也无非是北边的延绥镇和南边的西安府,你们四支队伍正好两南两北,就负责阻击官军好了。”
白启龙又说道:“红薯和土豆丰收以后,咱的百姓一年之内肯定吃不完,所以要注意招纳更多的百姓。
如果还是吃不完,剩下的就都做成粉条,以备荒年。”
白水县、黄龙县、澄城县、蒲城县、大荔县五路流军各自迎战,就等着官军前来清剿。
王二、种光道马上安排百姓们抢收粮食,同时派出探马往南北方向刺探消息。
此时,西安卫已经派出镇抚刘起龙、吴自勉,率领麾下五个千户,前往白水县清剿流匪。
西安卫有正三品的指挥使、从三品的指挥同知、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但却派出了从五品的卫镇抚,很显然是没有把王二等人放在眼里。
五个千户满编是五千六百人,但跑的跑、老的老,能跟着出来的卫所兵,将将刚够三千,这其中还包括牢里的一些囚犯凑数。
吴自勉说道:“老刘啊,这一次剿匪,说不定还是一趟肥差呢!”
刘启龙来了兴趣,问道:“一帮子穷的没裤子穿的流民,怎么会成了肥差?”
吴自勉:“他们可是灭了几十家地主士绅的,怎会没钱?”
刘启龙大笑道:“若是如此,则不枉此行了!”
榆林卫,大明九大边镇之一,原本是叫做延绥卫,由延安卫河绥德卫合并而来,因为驻扎在榆林,所以时人都叫榆林卫。
延绥镇总兵杜文焕,是杜桐侄子,也是刚刚在萨尔浒大战中殉国的杜松的侄子。
得到军报的杜文焕,正在查看舆图,准备出兵渭南,他知道朝廷要是剿匪,西安的那些老爷兵靠不住。
与其到时候被勒令仓促出兵,还不如现在就早做准备。
这时候,他的两个儿子,杜弘域、杜弘疆吵闹着来到杜文焕的书房。
杜文焕喝道:“因何吵闹?”
小儿子杜弘疆首先说道:“爹,听说王二造反了,儿子请令,前去剿匪!”
杜弘域紧跟着说道:“爹,还是我去吧,弟弟还小,从未单独领过兵。”
杜文焕略一沉吟:“弘域,你将来可以承袭爹的总兵之位,但弘疆不行,还是让他去历练一番,挣点军功为好。
至于带兵的经验,对付那些流民,也不必紧张,只要想一想为父平日所授即可。”
杜弘疆兴奋道:“爹,还是您知道我的心思!”
杜文焕:“早点准备,记住爹的一句话:一马当先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行,一定要选好时机才可身先士卒!”
“好嘞!”余音还在,杜弘疆已经没了人影。
杜弘域说道:“爹,您这也太心大了吧,就放心弟弟去面对数千流民匪寇?”
杜文焕:“那你说说,有什么担心之处?士兵的数量、战斗经验、服从命令、粮食辎重等,哪个方面让你不放心?”
杜弘域:“这些都不担心,只是首次面对流民,弟弟也没有经验啊!”
杜文焕:“我杜家从昆山来到延绥,已历七代,你曾祖、祖父、你爹也是三代总兵官了,边军虽然是朝廷的,但却跟着我杜家百多年了。
即使战场上有所危急,有这些忠心的边军,你弟弟绝对不会出事!”
无论杜文焕怎么劝说,杜弘域都放不下心来,他的心一直乱跳,充满了恐惧。
果然,才过了几天,陕西巡抚李起元、三边总督张鹤鸣,就发来命令,让杜文焕率领一万边军,火速开往白水县,剿灭流贼。
杜弘疆一身铠甲,快下一匹黑马,手提长刀,威风凛凛。
跟随他的副将,王都只已经升为马水口参将。他自告奋勇,在临上任前,帮助二公子建功立业。
王都只从小就跟着杜文焕,虽然是朝廷的官军,但已经与家将无异。
杜文焕亲自送行,对王都只说道:“小心护得公子周全!”
大军出发,杜弘域心里一阵绞痛!
此时已是初冬,黄土高原上西北风刮得甚是猛烈,杜弘疆、王都只以及他们的士兵全都在黄沙之中眯着双眼,艰难行进。
土路两旁的山坡上,张刻时、王家胤、王自用趴在黄土里,紧盯着土路上的动静。
王家胤悄声说道:“张兄弟,你派出去的探子怎么还没回来?靠不靠谱啊!”
张刻时:“我们已经训练了四五个月,靠谱的很,放心吧!”
正说着,几匹战马飞奔而来,身上的一杆红色小旗猎猎作响,经过了埋伏的路段,消失在漫天的黄沙里。
张刻时:“准备战斗!火铳先开枪,等敌军大乱后,你俩率兵冲锋,围歼官军!”
王家胤:“一杆红旗代表一万官军啊!咱三千多人,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