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一马当前,向着刘营奔驰而去。这是刘备整顿兵马的第三天,却有人来报“主公,赵将军回来了!”
“什么?快快与我出帐相迎!”刘备这三天终于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刘备与赵云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含着泪光。赵云赶忙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拜见主公!”
刘备急忙上前扶起赵云,激动地说道:“子龙啊,你可回来了!我日日盼你归来,如今可算是把你给盼到了!快随我入营,咱们详谈。”
“主公且慢,夫人也由胡公子护送来了!不如在此等候他们。”
“胡公子?”
“回主公,我们在出城之后,曹军进入徐州,夫人们驾车出城,遭到敌将李典阻拦,胡公子勇猛无敌,打败李典救回夫人。”
“我徐州城中,竟还有如此青年良俊,看来我们军中又要徒添一员猛将了!”刘备紧紧握住赵云的手,神采飞扬地说。
“是啊,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赵云不感觉刘备说的有何问题,刘备礼贤下士他赵云最清楚。
胡岑这几日同行,无论对他还是对刘夫人都十分敬重,想来也是忠义之人,以后共和大业,匡扶汉室,也在情理之中。
不久后,只见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待马车走近,胡平下马向刘备行礼。刘备上前一步,紧握胡平的双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便是胡老爹吧,多谢胡公子救吾妻性命,此恩此情,没齿难忘!”胡平惶恐道:“刘使君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能为使君效劳,乃我儿之荣幸。”
寒暄间,两位夫人已从马车中走出。甘夫人眼含热泪,与刘备相拥而泣;糜夫人则盈盈拜倒,谢过胡氏一家救命之恩。
胡平连忙扶起糜夫人,连称不敢当。刘备邀请众人入军营休息片刻,摆宴席招待,众人纷纷落座。
“唉,胡老爹,怎么不见胡公子出面相见呢?我也认一认这位青年俊才。”
“这,额,刘使君,我也想让刘使君与我儿畅谈,奈何这小孩不知礼数,在一辆马车之中不肯出来与刘使君相见。”
“竟有此事?胡公子是顶天立地大丈夫,怎能窝缩一辆马车之中,来人,请胡公子出面一见。
士兵们应声而去,但很快就一脸为难地回来了。
“启禀主公,胡公子说他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刘备微微皱眉,心想这胡公子好生无礼。
“胡老爹,可否请胡公子出来一见,若真有不适,我也好派军医为他诊治。”胡平再次起身,抱拳鞠躬,“刘使君,真是抱歉,小儿不懂事,还望使君莫怪。我这就去劝他。”
过了一会儿,胡平返回座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我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争吵声。“我不出去!我不想见他!”声音清澈响亮,带着一丝倔强。
刘备闻声,站起身来,“胡公子既然不愿意见我,那我去见见他便是。”说完,他大步走向马车。
只见车上之人细长桃花眼、眼神凛冽桀骜,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两弯眉浑如刷漆黑眸铙,深邃、薄厚适中的嘴唇,穿着盔甲,却仍有谪仙之灵气,哪里像个有病之人的样子。
“在下刘备,特来感谢公子救妻之恩。”刘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不卑不亢的拱手弯腰,朝车中之人看去。
见不得不与刘备相见,胡岑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唇若涂脂,龙准凤目,禹背汤肩。这就是自己前世认为是伪君子的刘玄德嘛。
胡岑缓缓下车,给刘备回礼后,不悦地说:“实不相瞒,刘使君可知我为什么不愿与你相见?”“备愚钝,请胡公子明说。”
“因为我志在辅佐曹公,逐鹿中原统一天下。”
旁边的士卒惊讶的眼珠子瞪得溜大,嘴巴似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紧接着便是议论声,谩骂声,甚至还有驱逐声。
刘备听后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胡公子竟有如此雄心壮志!但曹操虽雄才大略,却生性多疑。
公子若去投靠他,未必能得到重用。”胡岑冷笑一声,“那我若不去投靠曹公,刘使君认为如何与曹操抗衡否?”刘备脸色一变,“胡公子,此言差矣。
备一心只想兴复汉室,拯救苍生。即使眼下不能与曹操抗衡,备也坚持汉贼不两立。”
“汉贼不两立,哈哈,”胡岑猛的大笑“曹公占据徐州兖州豫州,与袁绍分庭抗礼,刘使君又有何出路,容我一猜,莫非是投靠袁绍麾下?”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曹公自讨董以来,招兵买马,先后吞并兖州豫州,灭袁术,败陶谦。
刘备你先后辗转,投靠陶谦,公孙瓒,如今又要去投靠袁绍,如今陶谦和公孙瓒都被消灭,看来袁绍也逃不过被消灭的命运啊。莫非刘使君就是那灾星乎?”
“胡岑!你放肆,安敢如此辱我主公?”“子龙!不得无礼。”刘备呵斥道,转头看向胡岑。
“我相信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且曹孟德虽势力强大,但其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为不忠不义之举,必遭天下人唾弃。”
胡岑嘴角微扬,“哦?刘使君说曹公不义,在我看来,天下最不义之人就在眼前,就是你刘备刘玄德!”
“你贸然出兵,中曹公之计,你是有关张赵猛将相救,可是徐州百姓怎么能阻挡曹军,你说,你可是把徐州百姓置于不义?”
“关羽张飞,本为你桃园结义兄弟,如今在战场生死未卜,你却转头投向袁绍,你可是把桃园结义之情置于不义?”
“甘夫人糜夫人,乃你结发之妻,若无我相救,恐怕早已落入李典之手,你说,你可是把夫妻情义置于不义?”
胡岑的三连问让刘备哑口无言,他瞪大眼睛看着胡岑,却仍然没有对胡岑丝毫不敬。
周围的人也都沉默了,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然而,胡岑并没有停止,他接着说道:“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让刘使君明白,信义二字的重要性,刘使君要走的路还很长。”
刘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胡公子所言甚是,备适才确实未曾考虑周全。但备之志向从未改变,兴复汉室、拯救苍生亦是备之使命。”
“至于关张二弟,备定当全力寻找,以报此恩情。然眼前局势,确如胡公子所说,备当思虑破局之法。”
胡岑看着刘备,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刘使君能如此虚心受教,胸襟实在广阔。但自己去意已决,也不便再为刘备说些什么。”
刘备眼神坚定地看着胡岑,“胡公子,虽然你我志异,但仍感谢你的直言。若将来受到曹操猜忌,刘营的大门始终为公子打开。”
胡岑抱了抱拳,“刘使君,后会有期。”说完,胡岑翻身上马,准备让虎子带上家眷离开。
营帐内却走出一人却是胡平,他说出了一句让胡岑匪夷所思的话。
胡平叹了口气,“儿啊,为父之前糊涂,如今袁公势大,我们去投奔曹操未必能有好下场。
刚刚刘使君的一席话让为父幡然醒悟,他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明主啊!我们不如随刘使君投靠袁公如何?”
胡岑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改变主意。但他投曹心意已决,胡平却认为他是心中存在顾虑。
胡平笑了笑,“放心吧,刘使君宽宏大量,定不会计较。”
刘备惊喜过望,竟然单膝跪了下来“刘备若得先生相助,如鱼得水。”
胡岑别扭地扶起刘备,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玄德公,我虽三番辱你,公却平静待我,如此胸襟,胡岑佩服,人各有志,我只乞求刘将军善待我的家眷。”
说完,胡岑欲给刘备也磕一个。刘备赶紧扶起胡岑,在胡岑惊讶的目光中,一口咬破手指,将血液涂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
“我刘备以仁义之名发誓,善待将军的家眷,如有违誓,叫我这辈子无法大业有成!”
滚滚的黄烟落日中,胡岑率领着剩下家丁,北上曹营而去。
胡岑哪里会如此单纯,相反他的选择无比毒辣,刘备素来以仁义为名,若他杀害了自己的便宜家眷,那么仁义之名也便不攻自破,到时候刘备难以成大事,曹公统一又有何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