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境中,已过四十三年。
忽有白鸟低飞,掠山而过。惊的他手中的刻石掉落在地上,溅起一身尘点,也为他满山的壁符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石壁。
这个数,原来在这里。
原来它竟然在这里啊,花了几十年,总是分不开这几缕气形。原来最终的解在这里,将它们化成一个圆,按他们的频率联动在一起。终于找到他们的质心。也就将它们按自身的频率分开。
时光尽染,阳光映晖,斜透在他的黑板上。
也该结束了。他在这个境中,已经度过了四十三年了。
这些年来,无人知,无人晓。他的背驼了,身也弯了。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只有在最深的心中,还是那个少年。
他记得老师临行前含泪的谆谆教诲,教会他家国黎民的嘱托。
他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含泪说要等他,从此玉不上簪。
一抬头,满脸的沧桑神往,像沟壑了大半生。
已经磨平了所有的劫,所有的惘。最后只剩下一心打磨那个金色的圆环。终还是剩下了一口气,靠全天下的宏愿,将最初的神话,带到世人面前。
该回去了,这一回去,就带着四十三年澄心的功夫了。那世外的纷争,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院外,空山秋瞑。
【入画】
空中,四面,八方,角落,布满了各式各样小的阵列,他们各自运动,又相互寻找伙伴,组成更大的阵列。融化的银水在石室下静静躺着,这时脚落里一个小家伙悠悠扬扬飞出来,钻到水池里,一跃又到了空中的一团金球中,一阵“嗡嗡”响,蒸汽从金球中冒出来,等它出来后,变成了一个光洁的半角环,又飞回到原来的角落等待。
空中金色的光辉,银色的光带,飘忽,婉转。越来越多的小家伙在空中飞着,组合在一起,一些大的物件通过处理器反而变成小的更精微的物件。碰撞声,飞沙声,小机器的运动声,组成了一个神秘的乐章。
石室中的银水,铁水,石粉,木屑,草药汁越来越少。半列云室,悠扬的小精灵飞舞,悬浮,盘旋,他看着眼前空中流转的划迹,像无数流星在眼前划过。音乐划过,渐渐走高,聚集,聚集。突然,所有空中的物件停止了运动,音乐一瞬间停止,静。静。
他睁大瞳孔向石室中心看去,在最中心的金石完成相碰结合后,所有的声音都落下。那一瞬间的安静是颂,所有情绪都沉下。
一股旋风,隐隐地在空中微动。
他转身,转身,又转过身,点笔,点笔,方才形成的四周境骤然亮出耀眼的光,一道紫色的旋线在空中形成,围绕刚才堆积的器件,气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四周境的光芒达到极点,金红色火焰 在旋转间猛烈地刮擦着境面的法阵。
“噔”陆少实点笔画下
澎湃的粉色火焰开始剧烈收缩,架在山壁上的四周境开始向内压,使得粉色火焰收缩成越来越小的环,流速也不断加快。在旋转中心的轴布,已经有金色的闪电隐隐地形成,伴随着一道道如白露般的寒冰刻印。
“快压,它开始膨胀了!”
一念至心,陆少实变换诀印,几道刚猛的轴线从四周的气体发生器射流而出。陆少实张开双臂直接点入他肩头碎玉片,石壁入阵的字符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盛,直至形成一个光团。陆少实此时双手举天,不断向内收缩,随着他手臂的运动,气旋越来越小。风流也越来越急,
光团,像一个小的星星,点亮在山洞阴暗间。满天的热浪飞舞打过他的脸颊,他微微一笑,又是这个熟悉的环节啊,像是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巨大的风在撕扯他,孤零零的身影在空荡的山洞中平举着一颗星星,有那么一会儿他感觉一些怅然,像是金秋的九月书院门里的那一叠热浪又吹过烦躁的诗卷。时光幻象破不了他当下的困境,他很快精疲力竭——大臂酸痛,肩膀的骨骼振振发响。
眼前的气柱越来越磅礴,他快压不住了。忽然看见一个老人背手的影子。
“人生是用来实现理想的,孩子。不是用来享乐的。如果不努力拼一把,到头来你会遗憾的。”
“我明白,师傅”
他加一把劲,又几缕微质从石壁间汇入光团,光团明亮,照的他眼睛看不清。
风沙袭扬,巨大的噪声,陆少实双手擎着光团,紧紧透过眯着的眼,看见苦集拉下苍穹壁画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什么?”
陆少实抬起头,看着苦集
“我感觉不到,这里太吵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脚下,是长安的土”苦集说
“长安?”
“彭”风玄离火场开始点火,所有耀眼的光芒风卷消失,无声的气息倒流。金色火焰形成的过程中,无声地微流在山壁间回旋,越来越快。
风玄,耳边愈演愈浓。陆少实闭上了眼睛竖耳倾听,风声,沙石扬扬、。她的面孔又浮现,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少实,快终止吧,风玄场的轮线不对。” 陆少实看向她,他想告诉她他不想停止。她又着急地喊道“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机会的”。玄魄的鼓点在切凿的风蚀声中隐隐作响。而他微闭眼,单手靠墙紧紧抚石壁凿痕
“不是的,晓云,我尝试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我知道,机会只会在这一两次中出现”
风玄,风雨声声声入耳。由风玄组成的暗影场已显现,他抬首看巨大的金球光耀睁不开眼,他奋臂一振拉下手边字符,投入到那金球中。光团阵阵,蹦出霹雳的光点。有如星盘被打落,落入到影波池中。他望着她静静的身影倒映,在暗室中垂立慢慢转过身来。
“我在这山洞中听过三千次场雨,却没有一次为你撑过伞”
眼前千万根银丝飘摇,如千万根思线,千万朵云絮。像阳光普照穿过云絮两人站在山坡上执衫对手,
“他给你那块糖,甜吗”
“甜”
“有我送你的红豆甜吗”
“没有”
“没有什么比你给我的红豆甜”
眼前巨大的光耀闪烁,他忍不住伸手遮挡,以为是天上的星星就在眼前
“晓云,我说你是我天上的星星,那天我以为差点要摘到你了,可是天却亮了”
“但是到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了”
“再压”
“啊!”
闭眼、牙格、打战。头脑白热、僵直,,眼前无尽的黑暗,忽然一道鸿音,一道清影掠过。
“滴噔”
他再抬头,平静地看向眼前。所有人像消失,一切又归寂于山洞。
昏暗的石室,被风沙摩擦着的石壁,不断流转吸入的字符, 只剩下最后一个澄明光团。
他平和地看着它
“是时候,我也该成为别人的一束光了”
“陆将军,就差最后一步了”那声音响起
他低下头
“你,陆少实,你是长安的少年将军
“是千百年来,长安心系空天的唯一一人!”
“长安”
“长安!”他使出全身劲力,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