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解开裤带在路边放水,空中几架日军战机掠过,二人忍不住抬头看了好一会儿。
“这日本人又要玩什么猴?”瞎狗子烦的要命。
禹航抖了抖身体,一边系腰带一边说:“又要打大仗了!”
瞎狗子看着在田间地头挖野菜的妇人们,忍不住发了牢骚:“这才消停几天呀?打来打去的,毁的还是老百姓!”
禹航的表情显得信心满满:“这次国军将集中全国半数兵力,100多个师,要给日本人来一个大反攻!”
瞎狗子伸出四根手指头在他面前使劲晃,咬牙切齿的说:“大哥,算上这一次,今年一年就反攻四次了!结果呢,日本人还是跟狗屎橛子一样盘在徐州,我呢,还是一个人见人骂的小汉奸。”
禹航不爱听这话,给瞎狗子提醒说:“仗一开打,咱们的治安军又得去当炮灰,早点做安排吧!”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瞎狗子却不当回事,潇洒地说:“大不了全部带回山里去呗!我养着他们!”
“你养得起么?就凭你那几万块大洋?”禹航接下来的话字字扎心,“治安军上上下下500多人,且不说有多少人真心实意跟咱们走,每个月的吃穿用度需要多少钱粮?你扒拉来的这些钱能养活多少人?弹药从哪里来?就茅村那点驻地能容纳多少人?万一让鬼子端了,有没有备用基地?有人员伤亡了,你怎么发抚恤金?”
真是越听越糟心,之前把养队伍想得太简单了,那是因为队伍上只有30多个人,现在一下子变成了500多号人,一旦脱离日本人,生存就会出现大问题。
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两个字:钱粮!
禹航今天好像铁了心想让瞎狗子难受到底,继续扎刀子:“新四军和八路军的大腿被你抱上了,可惜啊,这两条腿都不够粗,自己都吃糠咽菜了,除了能和他们做生意,你还能落个啥?还因为他们得罪了耿聋子…”
瞎狗子扛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行了,别说了!”
禹航放慢语速,苦口婆心地说:“不是兄弟我有意打击你的,是真心为咱们队伍好,这脓包不扎破,伤口啥时候都不会好!”
瞎狗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盯着禹航问:“等下,你这说了半天,光说新四军和八路军靠不住,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国军的大腿最粗了是不?”
禹航摊手说:“我没说,是你自己琢磨的!”
瞎狗子叹气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国军那边有实力,有个夏雨林搁那里跟个拦路虎一样,会吃人的!”
禹航猛皱眉骂道:“你猪呀?国军的队伍多了,你咋就只盯着夏雨林那一波呢?”
瞎狗子迫不及待地问:“快说说,还有哪支队伍能投靠?”
禹航假装思考一会,回答说:“还真有,苏鲁游击支队李黄河是我的同窗好友,原来是山东韩司令手下的旅长,现在是师长了,为人仗义,军饷充足,倒是可以考虑投靠。”
“哎哟哟,人家都是师长了,你咋混的?”瞎狗子当然不放过这个恶心他的机会。
禹航倒显得无所谓:“人家上军校的时候都是团长了,我还是一个小兵蛋子,怎么跟人家比,我就问你,这事能商量不?”
瞎狗子稍微思考一下就点头了:“我有个条件,咱们可以跟他合作,功劳归他,队伍不能调离徐州,必须在我眼皮底下!”
禹航笑呵呵地说:“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人家要的就是功劳和情报,不然,人家图你啥?图你一肚子坏水,还是图你长得好看?有了他这层关系,耿聋子不敢拿你怎么着!”
听了这话,瞎狗子来了精神,催促禹航说:“赶紧的,约他们那边见个面,我得看看他们的诚意!”
“着急啥呢?”禹航神秘兮兮地说,“咱们先拿出点诚意给人家才好谈条件嘛!”
瞎狗子扁嘴说道:“那是,那是,人家也不会白白拿钱给咱们用!说说,咱们拿啥诚意过去?要不,带几颗鬼子的人头?”
禹航摆手说:“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就有一个能办的事儿,秋季攻势的时候,李黄河他侄子带一个团负责打阻击,掩护主力部队转移时被鬼子俘虏了,目前关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还不清楚。”
瞎狗子咬咬牙说:“就冲他把自己亲侄子带上前线,这救人的活,就算不给钱我也接了!只要人还活着,我就想办法给弄出去。”
“哎呀呀,要不,你能当老大呢,我背着手撒尿,谁都不服,就是服你!这魄力,那能耐,一般人谁能比得上?”禹航这一通马屁把瞎狗子拍得晕乎乎的,非常舒服,如沐春风。
重新坐上摩托车,瞎狗子闭着眼睛把玩着拐杖,琢磨着找人救人的办法,刚才胸脯拍得震山响,现在脑瓜子嗡嗡响,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接去教会医院给伤腿换药,顺便去探望一下老六。
说来自己也挺苦的,腿上被打了一个窟窿,只是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一夜就不得不拄着拐杖出来奔波,缉拿要犯,这么爱岗敬业的汉奸都能把日本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老六还是只能吃流食,眼巴巴的看着瞎狗子跟禹航两个人坐在床边啃烧鸡,口水湿透了半边枕头,也只能发句牢骚:“两位好大哥,你们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吧唧嘴?太不地道了!”
隔壁病床上原本蒙着头的一个病号探出脑袋,弱弱地说了一句:“夏队长,给我来个鸡腿吧!”
真是巧了,是余士丙,或者说是叫肛门强太郎,前两天被侦缉队打得够呛,现在还起不来床呢。
瞎狗子和禹航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真的就扯了一条鸡腿送过去。
营救俘虏的希望就落在这家伙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