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无奈,从胡传勇这里也可见一斑。英雄末路当磨折,竟为一餐摧眉折腰。
康掌柜提出疑惑:“这人,可信不?”
夏雨华从门外挤进来,一点好气都没有:“这个货,真不讨喜!”
瞎狗子抠着牙缝,倒显得一脸轻松,听兄弟几个在炉子边争论不休,冷不丁来了一句:“比起夏雨林,这都是小虾米!”
这话没人会反对,瞬间都安静了。
禹航劝说:“还是提前做个准备吧!把梁大元的队伍集中起来,还有,你老婆孩子,最好赶紧送到可靠的地方!”
康掌柜倒是很正经地说了一句:“梅川奈依那个女人,倒真的可以当个挡风的墙。把她搞定了,是最省事的,日本少将的女婿,谁敢动?”
一提这个问题,瞎狗子就开始头疼,一挥手:“解散!回家!”
回家的路上,瞎狗子脑子里反复跳跃着一个名字:梅川奈依,梅川奈依…
脑子里那双罗圈腿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同时清晰起来的还有范如花那张委屈的脸。
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找燕姐说话,瞎狗子心里有死疙瘩的时候,燕姐最会解。
关于这个问题,瞎狗子在张北燕面前开始有些局部了,说话支支吾吾,没扯两句闲话,就直接被对方给点透了:“别叽歪了,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那个日本女人的事?”
瞎狗子红着脸点头。
张北燕长出一口气,显得也很忧愁:“现在的局势对日本人太有利了,国军投降了,外面的仗少了,日本人就有精力搞内部的事了,那个夏雨林投过来是迟早的事,他知道的太多了,就得做两手准备,一个就是在他投降之前干掉他,一个就是找个大靠山,给自己留点后手,娶日本少将的闺女,多少汉奸做梦都想的事,现在的问题是,你这边想美事,人家能看中你不?”
瞎狗子当即予以反驳:“是她想我的美事!你看咱,长得也不错,心眼又好,做事踏实,还有钱…”
张北燕嫌弃地翻着白眼:“你这不要脸的劲头跟谁学的?如花那边,你说了么?”
“我…我咋说呢?”瞎狗子一个劲地挠头。
张北燕再次表示无奈:“看你那熊样!行了,这事,我替你说吧!”
范如花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给瞎狗子倒热水洗脸洗脚,让他心里总感觉万分愧疚,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平时这会早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等孩子们睡着了,瞎狗子说起了正经事:“哎,现在的情况可不好了,你跟孩子留在城里,我心里不踏实!”
“春香姐…”范如花又要以胡春香的话为经典,被瞎狗子不耐烦地打断:“她是不是又神叨叨地说我什么娶小媳妇的事了?他那天上的神仙怎么知道咱人间的疾苦?”
啪…范如花的巴掌冷不丁地拍在他脸上,然后揪着他的耳朵开始教训:“还让人把话说完不?没打过你,你这还长脾气的是不?”
这巴掌打的不疼,倒是把人吓一跳,瞎狗子双手护着耳朵呲牙咧嘴的求饶:“大姐,我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弟子愿意聆听教诲!”
范如花放开他,语气低沉地说:“人家说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日子会过得很苦,咱们女人家就应该帮助他,就算是帮不了,也不能拖后腿。她还说了,咱们全家最近都有一场大灾,会要命的,不管你怎么处理,都不让我干涉。”
瞎狗子不知道该说啥了,选择了闭嘴沉默。
“你会杀了夏雨林么?”范如花冷不丁问了一句。
瞎狗子反问:“他会饶了我吗?如果我们两个拼命,你向着哪边?”
范如花低声啜泣:“都是我的孩子爹,我想让你们都好好的。我只是个女人,国家民族的事,咱也没那本事管,我不想再死人了。”
瞎狗子搂着她的肩膀安慰说:“放在两年前,就算他打死我,我都不还手,现在不行,现在我的命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也不光是咱们家的,我以前只想挣钱,现在不行了,我就得活着,你知道有多少人靠我活着么?”
范如花委屈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拼命了?”
瞎狗子刮了她鼻子一下,苦笑道:“你可别屙憨屎,俺俩的事,现在已经不是因为你了,疙瘩解不开了!除非他继续跟鬼子拼命。”
范如花平静了一会,试探性地说:“咱再生个孩子吧!”
瞎狗子也爽快:“嗯,生,不停地生,一定要多留种!跟日本人耗到底!看谁的人多,看谁能撑到最后!”
次日一早,铁蛋,李杰两个家伙果然像如花说的,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插着腰,扭着腰,捏着嗓子,学着前头那些姑娘的样子甩着手绢吆喝:大爷,进来喝杯酒,玩玩呀!
瞎狗子从墙根捡起一根树枝,快步走过去,朝两人的屁股直接打过去,一边打一边训斥:“两个熊孩子!让你们不学好!过几天,全都给我上学堂里挨板子去!”
两个小家伙被打得满院子跑,范如花看到后,也没护短,叉腰给瞎狗子鼓劲:“狠狠地打!再不打,都能上天了!”
还是张北燕出来劝解:“小孩子懂个屁!回头好好说说就行了,你赶紧去办正事吧!”
瞎狗子出门之后,张北燕又招呼范如花说:“跟我进来,我跟你说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