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被幽幽的啜泣声吓了一跳,这么空荡又无风的空间突然听到呜呜的哭声让他难免不会联想到曾经去仙舟谈生意结果遇到爱吓人的岁阳,那可不是什么好经历。
“哎,又开始了,”黄泉叹了口气,她看向突然跪坐在地上害怕的直哭的科洛伯尼,“这可能就是繁育令使为何要公开自己信息的原因吧。”
“家人才是真正的软肋吗?”砂金其实想哄哄科洛伯尼,但是现在的繁育第七令使就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一样,根本无从下手,“难道你们也会这样吗?”
“不,令使里只有繁育令使最特殊,这片寰宇也只有祂们公开信息比隐藏自己的身份要安全的多。”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科洛伯尼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听起来很可怜,说来奇怪,不论这片寰宇的种族是什么,在幼崽呼唤至亲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永远都是妈妈两个字。
“祂这是在?”
“你要做好准备,”黄泉把手搭在了刀柄上,“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一位星神的力量分身了,或者说,我们即将迎来星神本体的亲临也说不定。”
“什么?”砂金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但表意识的他还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话说回来,繁育令使的妈妈不会就是,繁育星神吧!?
「小七……」
随着一声回应,虚空中探出了两只半透明的手臂,随着纤长的手臂从空间裂缝里探出来,祂的指尖逐渐凝实,而科洛伯尼跌跌撞撞的向着虚空中延伸过来的手臂跑过去。
「妈妈!回家妈妈!好可怕!这是哪?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
「没事的,不要怕……我在,到我这里来。」
砂金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面见星神的压力,他和黄泉就好像是短暂的看管了一会走丢的孩子,然后这孩子的长辈就找过来了:“我都能想象得出来,祂们之间说了什么。”
黄泉嗯了一声,但她还是握紧了刀柄,繁育不像是虚无那样毫无意识,从这种交流听来,这位“妈妈”应该不是女性,但这种容忍应该仅限于自己的令使吧。
科洛伯尼跑到一半就丢下了自己的刀往前一扑,那双手及时的接住了即将再次摔进海里的小蚂蚁,小蚂蚁晶莹剔透的触角在接住祂的手心里探了探,像是接收到了熟悉的气息就感觉安全了一样,抽抽嗒嗒的睡着了。
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随着那种孩子会在母亲身上嗅到的馨香飘散开来,包裹住小蚂蚁的双手逐渐聚拢,缩小,直到形成一个发光的人形。
黄泉注意到,他们周围开始弥漫起了粉色的雾气,但砂金似乎对这些雾气视而不见,就连他眼的白上似乎都沾染了一些粉色。
“清醒点!”
被黄泉一刀柄戳在肋骨上的砂金憋不住咳了两声,在眼白中粉色褪去的一瞬间他选择屏住呼吸,看来这位繁育星神即便看上去毫无压迫力,周身溢散的力量也很容易影响到寰宇中的普通生命。
“抱歉,”一道声音传来,不太分得清到底有几人在同时说话,“这里能承受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
黄泉这才注意到,发光人形周身的光芒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在意陌生渺小的普通生命的星神?
“虽然你这么想对我来说有些冒犯,”人形发光体终于缓缓收敛起了自己周身的力量,连粉色的雾气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但星神也只不过是在脚下这条路上走的足够远而已。”
“好了,那边正在憋气的小朋友,可以呼吸了哦。”
伴随着砂金大喘气的声音,男人黑色掺杂粉色发丝的长发微微飘动,祂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就像是刚刚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祂的黑发上带着一支花环,有散发着辉光的小蝴蝶萦绕在侧被其上绽放的鲜花所吸引,玫瑰,雏菊和薰衣草,无一不是带着香味的柔软花朵。
但即使再像人形,这位存在身上也拥有着非人的部分,祂异色的瞳孔雾蒙蒙的带着闪光,仔细看去,瞳孔内部也全都是更小的正在一开一合的复眼。
祂右眼眼周围的黑色的虫纹中透出荧蓝色的光,尖尖的耳朵上带着看起来很老旧的金属挂饰,这种环状的挂饰所有繁育令使身上都有,很显然佩戴这种挂饰的习惯源自于哪。
“虚无的令使,”殷潮看了看两人,在仔仔细细的确认好科洛伯尼睡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后祂开口,“还有被克里珀注视过的孩子。”
“我可以解答你们一些问题,我知道的,或者我不知道的。”殷潮简单的读了一下科洛伯尼的信息素之后向两人提出建议,“介于我的孩子们特别努力的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是不出现在祂们面前为好。”
黄泉快速的把自己的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但砂金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的状态中,无数的问题在他脑海里迸发但他却无法作出反应,依稀可见的白烟从他金色的发顶冒出。
“这样啊,繁育从不强迫别人,”殷潮捂嘴轻笑,这只埃维金幼崽果然跟小古板说的一样可爱,“我是殷潮,是这些孩子们的父亲,因此你们也可以叫我虫母,不过我同时也是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
“……”黄泉的沉默换来虫母疑惑的视线,“不,我只是…即使问了我也会忘记。”
“遗忘并非是坏事,就像是虚无并非是为了什么意义而存在,祂就在那里,一直温柔的接纳这些迷茫的灵魂。”
砂金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哦好吧你是星神,所以不算鬼话的问道:“虚无,温柔?”
“钻石手下的小孩,能为星际和平公司或者你自己带来多少利益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我特意提醒才对。”虫母一边提点砂金一边缓缓靠近那个巨大的黑日,黑日没有反应,但虫母依旧像是得到了什么回应一样感到欣喜。
「谢谢您关照我的孩子。」
“想知道繁育从何而来吗?”在砂金脑海里蹦出这个问题之后,虫母就直接说了出来,祂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信息被他人所掌握,“我们的灵魂来自另一片宇宙,而我们的肉体,我们的家,都属于这里。”
“原来毕亚斯先生真的会读脑!”砂金赞叹了一下遗传学的精彩,虽然他脑子里装了很多事,但他抓到的重点果然还是跟拉帝奥相关的居多。
“您说虚无很温柔,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温柔是基于祂的平等,”黄泉一直在思考自己要问些什么,但果然,还是要问问前路,“那么,繁育因何温柔?”
“因为生命是鲜活的,”虫母对这个问题抱有一丝积极的看法,“虽然从客观上来说繁育非常残忍,因为基因会根据自身优劣程度毫不犹豫的淘汰掉残缺或老旧的部分。”
“这听起来像是拉帝奥会感兴趣的东西,”砂金扯下一片衬衣,然后在身上到处寻找可以当作笔的东西,“也许您能借我支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