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玉来到这无极山上的听风楼,已然三天。
这三天内,她对东陵昊避之不见。
这几日,她习惯坐在听风楼内的那片翠竹林下,默默的发呆。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东陵昊悄悄站在楼上,痴痴凝望着那个如诗如画般的倩影,踌躇良久。
那双凤眸之中,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有心痛,有无奈……
凌冰玉对他避之不见,是他早已想到的结果,可是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苦涩。
曾经山盟海誓、两小无猜的两人,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不知道岳龙渊在她的心中,是什么角色,但他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的挣扎和迷茫。
他守望着她,就像守着年少时最纯真的梦,她是他的全部,无论是谁,也不能再将她从他身边夺走,除非是死亡!
想罢,他缓缓步下了听风楼……
凌冰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几日,她的心中,堵的难受,只要看见东陵昊,她就会想到傅云渠,就没有半点想要和他说话的兴致。
她知道,他在听风楼上默默地看着她,可是,她就是不想和他说半句话。
每一次,她都会用冷漠疏离的眼神看着他,他每一次亦都是黯然离开。
她只觉得,她和东陵昊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也许,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冰儿,你我因蓬莱的翠竹林定情,所以,你喜着绿衫,而我,亦成为那竹影听风水惊鸿。”
东陵昊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望着凌冰玉那始终背着自己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
“冰儿,无论你想不想听,今天,我必须要向你解释和坦白。关于我与傅云渠一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几年前在蓬莱学艺之时,我曾收到王兄的信函,命我回东阳有事相商,所以,那次我独自返回,你还记得吗?”
凌冰玉默默地听着,并未答言。
东陵昊继续说道:
“便是那一次,王兄有意让我与傅云渠相见,想要定下那门亲事,被我严词拒绝。
没想到,傅云渠对我一见钟情,并称为了我愿去不周山学艺,助我未来在天极行事一臂之力。我没有同意,当夜便回了蓬莱,可她却也说到做到,真的去了不周山。
两年前,你与我来到天极,我成立听风楼,你组建翠羽阁,而她也学艺归来,以凤玲珑之名组建了红香阁,暗中助了我不少的事。
我之所以没有和你说明,便是怕你心生芥蒂。毕竟,王兄王嫂极力想要促成婚事,可是我没有半点这个想法,不和你说,也是不想你忧虑,只因,你是那般的无忧无虑,看你快乐我亦觉得舒心。
可是,数月前,你离奇失踪,后来,我才知道,是傅云渠说动北川王,将你掳走。可我并不知情,找了你五天五夜!
那一晚,王兄王嫂来到听风楼,我对他们并未设防,没想到,他们竟给我下了阴阳合欢散,使得我错把傅云渠当成了你,才与她有了那一次……
我神智不清,更没有想到,便是那一晚,傅云渠将你的行踪告诉了谢玄,引来了岳龙渊! ”
凌冰玉身子一颤,这是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听到东陵昊向她讲出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这般。
她缓缓转过头去,盯着东陵昊,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在翠竹地宫内,你为何不说?”
东陵昊幽幽一声叹息:
“我以为,我可以向你解释清楚,可是,那一天,傅云渠告诉我,她有了身孕!我又该如何启齿?而且,王兄找到我,命我务必要娶傅云渠,否则,便会开罪东闾,若是天极趁机发难,腹背受敌,东阳必亡!”
“所以,你便将我藏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宫里,想隐瞒我一辈子么?”凌冰玉红唇勾起一抹苦笑。
东陵昊眸间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
“冰儿,你是我的爱人,东阳是我的国,那里,不仅有我的王兄,臣民,也有你们凌氏一族。若是东阳败亡,你我可以远赴蓬莱,他们呢?他们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凌冰玉听着东陵昊的解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也是发生那件事以来,她第一次认真地盯着东陵昊,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可是,昊哥哥,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东陵昊见凌冰玉终于开口,说出来的,却是这般决绝的话,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眸子蓦地一缩,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冰儿,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覆了天极,完成使命,便带你回蓬莱,我们此生不返中原,好不好!”
凌冰玉缓缓转过身子,眼神空洞而迷茫,她望着远处的山峦,喃喃自语:
“可是,你已经成家,眼看又要做了父亲,你可以弃傅云渠于不顾,但那个无辜的孩子呢?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和事,我们,再也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双明眸中,微微漫上一层的水汽。
东陵昊原本期待的眼神,此刻黯淡下去,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许久,他缓缓将凌冰玉拉进怀中,幽幽地道:
“冰儿,命运弄人,让你我陷入这般无奈的境地。给我时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