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院长朝矮壮男子招手:“内山君,快进来!我给你请来了英文专家,刘先生,他可是长谷参谋长推荐来的,咱们那批器材的说明书,请刘先生帮忙翻译一下。”
“现在吗?”内山忠夫抬腕看了看时间,“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又转向刘冬阳:“刘先生,你愿意晚上加加班吗?”
刘冬阳两手一摊:“我没问题。不过,我要先看看实物,跟说明书做个对照。”
这一点很重要。毕竟刘冬阳不是学医的,对于医疗器材,他如果连见都没见过,光看书面说明,有些方面,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他有信心,只要见了器材的实物,了解了它的结构和工作原理,再看说明书,基本上就能比较准确地翻译出来。
“那内山君,你先带刘先生去库房看看实物吧。今晚刘先生就由你全程陪同了。”
中岛次郎做了分派,协作部的部长只有照办。
“先吃饭吧。饭后我们开始工作,如何?”内山忠夫提议道。
中岛次郎接口道:“你带刘先生去医院旁边的那家酒楼吧,刘先生是华国人,应该更喜欢吃中餐。”
刘冬阳忙道:“不用了。就在医院食堂解决一顿,吃饭是小事,抓紧干正事要紧。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干完呢。”
中岛次郎欣赏地看着他,对内山忠夫道:“看来刘先生对待工作,也是极认真的。就按刘先生的意思办吧。”
“哈依!”
内伤忠夫立正敬礼。
这让刘冬阳突然意识到,陆军医院的部长,内山忠夫,是个军人。
中岛院长也应该是军人,但他穿着一身西服,刘冬阳才一时没往那方面想。
“刘先生,我就失陪了。等刘先生完成了工作,明天,明天吧,我亲自招待刘先生。”
刘冬阳也不矫情,他跟中岛院长说了声告辞,就跟着内山忠夫,往库房去了。
一堆英文说明书摆在了刘冬阳的面前,崭新的设备,也从包装箱里搬了出来。
刘冬阳绕着设备转来转去,又凑近自己观察。
以他对设备的领悟能力,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些设备的功能和原理。
他想知道的是,这些英文版的设备,是怎么到了日军的陆军医院的。
可是,设备上没有标制造商,说明书也没有厂家信息。
难道这是给日军专门定制的?
他跟内山忠夫打听,内山忠夫也说不明白。反正只是从日本运来的,至于其他,他也不清楚。
了解了功能、原理,和设备的结构,刘冬阳再看那些说明书,心中有了底。
来之前他确实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他对佐藤进说的话,也不全是谦虚,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万一,经过这样的对照,也没法正确翻译,他只有推掉了。
现在看来,还算顺利。
一个晚上,刘冬阳就把所有设备的说明书,翻译完成。
内山忠夫还把相关科室的设备操作人员叫来,让刘冬阳给他们讲解说明书里的内容,让那些人当场操作,有疑问现场提出来。
“很好!太好了!刘先生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内山忠夫诚恳地表达着他的感激之情。
看看时间已是深夜,他又关切地问道:“不知刘先生住在哪里?我安排车送刘先生回去吧。”
刘冬阳说了地址,内山忠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道:“车已经备好了。刘先生,我送你。”
到了住地,临别,内山忠夫向刘冬阳道:“刘先生,真是非常感谢!”
刘冬阳摆摆手道;“一点小事,何足挂齿。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
回到住地,齐连凤上夜班,没有回来。蒋魁还在等着刘冬阳。
“刘老板回来了?”刘冬阳一进门,蒋魁就从自己房间迎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睡?”
蒋魁道:“老郑去找你,我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不,担心你嘛。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
刘冬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蒋魁给他倒了一杯水。
“蒋魁,既然你也睡不着,那咱们聊聊?”
刘冬阳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支。
他知道蒋魁不抽烟,也不给他发。
蒋魁从茶几上拿起火柴,划燃一支,给刘冬阳点上烟。
“聊什么?”他退回座位,问道。
“聊你呀。”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蒋魁抓挠着头皮,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是你的一身功夫,还有你的枪法,是怎么练的?我很好奇。”
蒋魁从自己小时候练武,讲到在国军部队,当了长官的警卫兵,说着说着,转到了一些逸闻趣事上。
都是刘冬阳有意引导的。
他让蒋魁讲自己的练武和练枪的经历,实则为了从他的话语和经历中,更多地了解蒋魁这个人。
“你说你师父是你们那里的一个很厉害的武师,还是青帮的一个什么……”
“我们那儿青帮堂口的一个管事。”蒋魁抢着说道。
刘冬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怎么没有跟着师父混青帮?”
蒋魁道:“不瞒你说,我当兵之前,就是青帮的人,开过香堂,拜了祖师爷的。不过他们做的那些事,我没怎么参与。当了兵以后,就渐渐跟他们没怎么来往了。”
“那你师父呢?他没找你,你也没找他?”
“咳咳!”蒋魁一阵干咳,才缓缓说道:“我师父,去年就过世了。”
“哦,你师父年纪很大吗?”
“不算大,五十还不到。咱们不说这个了吧。”
蒋魁主动打住了话题。
他虽然性子暴躁,心里还是有数。有些话,在刘老板面前,不能多说。
刘冬阳把烟头丢到烟灰缸里,起身说道:
“那好,时候不早了,都去睡吧。”
第二天上午,刘冬阳从住地直接回佐藤机关,他在陆军医院的任务完成了,得跟机关长汇报销差。
到的时候,佐藤进正在讲电话。
只见他毕恭毕敬地,时不时还点头“哈依”一下,脸上却是一片喜色。
放下电话,对刘冬阳道:
“刘桑,知道刚才是谁来的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