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停泊于岸边,南宫御先上了岸,转过身来,微拂袖伸出右手,骨节修长笔直。
穆锦安素白如玉的纤指,轻搭于他宽大温热的手掌,他扶着穆锦安上了岸边。
李怀瑾坐于船舫,从那宽敞的窗边望去,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底浮现丝丝凉意,心中醋意难耐:
“南宫御”
李珩遮住眼底的失落,在他心中,穆锦安这个女主,不论是死是活,怎样折磨,都是自己的。
他有意挑唆,想看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怀瑾,穆锦安这样杀伐果断才貌双全的女子,喜欢她的人只多不少,若想娶她,定要心胸宽广”
“且她二人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又有婚约在身,你也看出来她只听南宫御的话”
李珩离开。
李怀瑾还是看不上李珩的做派。
他绝不允许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最后嫁与他人,那一刻,似是偏执邪念上了心头,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让南宫御回到宣州。
李怀瑾回到梁王府,耳房霁雪阁内,烛光明亮,他翻阅案牍上的一本书籍,泽州上前来,小声道:
“王爷,鹰卫传信,安节度使,安宣与芪璇族,北边室卫首领来往密切,常以金帛兵器赠之”
李怀瑾疑惑道:“这安宣的兵权财权愈强,私下联系芪璇族和室卫,定是想勾结造反,继续盯着”
泽州道:“是”
李怀瑾又道:“太子近日又见裕鹤仙丽公主?”
泽州道:“自那日太子在胡玉楼与公主相遇,两人相谈甚欢,时常见面,太子殿下似是对公主有意”
李怀瑾思虑,眼下南诏与盛国兵戎相见,图铂族临南诏,相互暗助,北芪璇族立意不明,欷雀族与芪璇族交好。
明帝沉迷于酒色,奸臣当道,若北边三四族,甚至六族同时侵袭,盛国将陷于无尽战乱之中。
北裕鹤一族尚且与盛国保持着微弱的关系,只怕时间长了,这层关系也是悬梁丝线。
“李珩安排裕鹤仙丽接近太子,恐不是真心为盛国,是另有图谋”
泽州道:“是,听说太子妃江氏已削发为尼静修佛道”
明帝虽昏聩,但听何人要谋逆,夺取江山,便疑心不止,一日杀三子仿佛昨日之事,太子恐惧不已,生怕自己有一丝把柄落于他人之手。
李怀瑾放下手中的信件,眼神闪过一丝不屑与轻蔑:
“太子看似慈爱,但他的太子妃一出事,他便将自己摘干净,休妻一言,也算是平息了陛下的怒火”
明帝心中替沈贵妃不平,太子妃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不易。
“太子无甚智才,本王曾让他向陛下进言,广纳天下寒士,削贵分地,他都被陛下驳回”
“这颗棋子,再利用一段时间,恐是要慢慢舍弃了”
泽州道:“陛下一直与沈贵妃待在骊山,宫女们传言纷纷,不堪入耳”
李怀瑾叹息一声道:“只惜陛下前半生几十年的功名政绩,最终要毁于无尽昏庸骂名中了”
李怀瑾身体微倾于案牍,拿出另一封信,烛光之下,看清纸上的几个字。
“南宫宿敌....”
他的唇角微勾起一丝笑意,只要能拖住南宫御就行:
“再去查查有没有什么蛊可控制对方”
泽州躬身道:“是,王爷”
怀化将军府熙悦堂内,清风带着丝丝暖意拂动着那几盏烛光,映照在穆锦安瘦弱刀削的面庞上。
自从回了长安城,她清瘦些许,现下每日闲空之时不是练剑,便是读书,只有如此,提升自己的学识,在朝堂才能站住脚。
眼下陛下宠爱沈贵妃,朝中沈煜中仗势欺人,排除异己,身兼数职,越发嚣张。
又逢南诏战乱,北欷雀李元漾逃回族中,西南,北边暗藏危机。
虽穿越来这许多年,但古籍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圈点看不懂的地方。
莓萝从屋外进来,环顾四周,让番薯在门外守着,谁也不许接近,行色匆匆走近穆锦安,小声道:
“娘子,他们动手了”
穆锦安垂目,摇摇头,失望又无奈,有些遗憾道:
“我与她,本可以相安无事,但现下她的做派,看来注定是要成为仇人”
莓萝贴近穆锦安的耳边,小声道:
“娘子,后院护卫禀报,那人已经悄悄来了许多次”
穆锦安沉下脸来,眉眼一片冰凉,不屑道:
“许多争斗原本没那么漫长复杂,速速解决她,日后便少一桩麻烦,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
莓萝拿出一只精美的梅花小玉瓶道:
“是,娘子,这是少家主给您新配的药,叮嘱您服用时注意剂量,不可过量服用”
穆锦安瞥了一眼,神情悠然道:“放下吧”
又问道:“暗线从裕鹤葛绛王子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莓萝道:“派去的人来报,趁着葛绛王子醉酒,只听他说小皇子是他的,这王子也是口风严谨,其余没有了”
穆锦安顿了顿,眼神清澈,有些不明白道:
“他说什么?”
莓萝道:“说小皇子是他的”
穆锦安抿着嘴唇,眉眼上翘,此话何意?这睿王是盛国的人,怎么就成了葛绛的?难道李珩不是陛下的皇子,是裕鹤族派来的细作?
“但李珩回长安之时,在他小时伺候过的宫人已经验明,他身上的胎记与一处伤疤,应该不会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