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无边浓墨夜空挂着一轮残月,月光冷冽洒下几抹光影,偶尔听到风吹树枝沙沙作响。
府内寂静无影,层楼叠榭,屋檐四角高翘,向上望去是青砖红瓦,在夜晚模糊不清。
只见一人戴着帷帽,身形纤细,俯身躲避在屋顶。
自上次城外破庙打斗,穆锦安心中疑惑不止,但李珩阴险狡诈,心机深沉,想着自己是否能找到一点他是重生或穿越的线索。
穆锦安揭开几片砖瓦,向下望去。
屋内李珩坐于案牍前,绛纱灯的光影和烛光影交汇,映在他那温润白皙清冷的脸庞。
他翻阅着一本又一本奏折,一缕香气飘出屋外。
她眼眸划过一抹惊讶,内心道:
“大半夜不睡觉,要不要这么拼?这么努力?”
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不可思议道“这不是奏折吗,怎么在这里?”
“他竟然敢拦截这么多奏折!”
过了一会,穆锦安眼皮有些犯困,盯着的人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忽的,他站起身来,走向书架。
屋顶的她瞪大双眼,屏住呼吸仔细看着。
只见他孱弱的身子使着力气挪动书架,轻打开墙壁上机关,走了进去。
她好奇道:“竟然有暗室”她看了一眼屋顶,想要循着方向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并未找到。
穆锦安只得继续等待,过了一会儿,她透过屋顶砖瓦洞口望下去。
他从暗室走出来,昏暗的烛光照映在他那疲惫面颊,隐约看到他脸上的泪珠尚未擦拭,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他有些哽咽吞声道:
“不知你过得还好吗?我好想你”
她心中有些疑惑“他哭了?”
又恨得牙痒痒:“一个大男人大半夜躲在屋内哭什么?”
穆锦安正看得认真,忽的被一大叫声吓的一激灵。
她连忙趴下身子躲避,只听:
男人粗犷的声音大吼着“滚开”
又听到:“王子,这么晚了,我们王爷已经歇息,不便见客”
随之传来踹门声“通”
又是关门声音“砰”甚至传之屋顶,感受到震动声音。
她透过屋顶看到,惊讶的捂住嘴巴:
“这不是葛绛王子?大半夜他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他们勾结?李珩不是仇恨裕鹤吗?”
葛绛怒气满面,眼眸似有一团火焰:
“为何这几日总是躲着本王?”
李珩眼神没有半分温度,未看他一眼,只一个字冷冷道:
“忙”
葛绛试图平复着内心的怒火,走近他,伸手去挑开他的衣服:
“小皇子,让本王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好些没有”
李珩躲避开他的拉扯,双眸猩红:
“你做什么?滚出去”
屋顶之上,穆锦安大大的眼睛装满好奇,心中疑惑不解:
“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只见李珩后退一步,明亮的眸子充满哀怨与愤怒:
“以后这么晚,不要来王府”
葛绛用力捏紧他的下巴,暴躁不已:“小皇子,回长安这么久,你还未伺候过本王”
穆锦安唇线紧抿,羽睫拂过眼睑,大脑飞速运转:
“脑壳痛,葛绛这话何意?”
“难道李珩在裕鹤被当做葛绛的仆人奴隶?”
只听李珩想要挣扎着推开他,大声道:
“我身上有伤,伺候不了,你找别人”
葛绛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试探道:
“本王那日见策安虽没有你生的清秀温润,但也柔情如水”
穆锦安瘪着嘴角:“什么意思”
只听李珩反应激烈,眼眸阴鸷,面带煞气:
“不许你碰他,否则本王杀了你”
葛绛仰天大笑:“哈哈哈,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的背后是整个裕鹤”
葛绛一把将他拉进怀中,扯开他的衣服,粗暴动手:
“要护他,就由你来服侍本王”
李珩使出全身力气推阻反抗着葛绛,他那孱弱无力的身体根本阻挡不了。
穆锦安瞳孔地震,心脏仿佛失去跳动,屏住呼吸,那一刻她的脑海停止思考,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是..是..断袖之好..男?”
“炸裂”
她纤细的手指捂紧嘴巴,不敢再看,转过脸去。
又好奇。
转过脸来。
手指微挡着眼珠。
穆锦安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样大的叫喊声,王府无一人前来”
咬着牙齿道:“他前几日带着上百人对我重拳出击,一个葛绛他都不敢反抗”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哭喊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穆锦安看着李珩不断挣扎反抗,惊恐不安:
“这李珩明显不愿意,是被强迫”
“..不管他...他可是想杀我的人...我又不是圣母”
穆锦安转过脸去,紧闭双眼,内心五味杂陈,这李珩说的好听是走失的皇子,和质子没有什么区别。
质子有几个过得好的,被人殴打,欺凌都是常有的事。
她忽然有些明白,李珩是如何回国的,裕鹤一直不愿放质子回国,现下让他回来,两人有所勾结,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只听“砰”的一声,屋门被踹开,穆锦安焦急望去。
是策安,他挺直胸膛,手中搭箭拉弓,瞄准葛绛,眼中似藏着锋利的刀刃。
坚韧有力的声音道:“葛绛,放开王爷”
只见李珩上身衣衫破烂,伤口裂开,凌乱的发丝遮挡不住他眼底的悲戚,掩饰着内心的自卑与苦楚连忙披上衣裳。
葛绛站起身来,被打断的他立马变得愤恨暴躁起来:
“敢坏本王的好事,本王杀了你”
李珩怒视阻止道:“葛绛,我说过,不许动他”
葛绛一把推开李珩,向着策安走去,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有本事,你就一箭射杀本王”
李珩踉跄后退几步,慌忙大喊道:“策安,放下弓箭,出去”
策安明亮眸子滴下一颗珍珠,紧紧咬着牙齿:
“王子,若你能放过王爷,日后,便..由在下”
葛绛暴躁的眼神闪过一丝精光,冷笑一声:“你?”
策安垂下眼眸,手中弓箭缓缓松开,垂下双臂:
“是,我”
李珩心中惊恐不已,不顾伤口疼痛,走近策安,眸眼红肿,吞声忍泪急切道:
“策安你疯了,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赶紧给我滚”
他保护在身后那么久的人,怎能让人羞辱沾染丝毫。
或许策安就是曾经的他,护住策安,就是护住曾经无助的他。
又或许自己就是毫无私心的想要护住策安!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盏微弱又明亮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