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怒气道:“有何非议?”
穆锦安叹息一声,垂首向前走去:
“说我不守礼节,与他人有婚约,还与梁王暧昧不清,狐媚勾引”
李怀瑾跟在她的身侧,深邃眼眸泛起寒光:
“这些人恐是嫉妒你我,再者,要勾引,那也是本王使了狐媚手段,勾引穆娘子”
穆锦安气鼓鼓道:
“说我不守礼节,表哥离去之时,已经说了婚约无效,我怎就成了人人非议的负心汉”
李怀瑾方才怒气的眼眸忽的闪过一丝亮光,停下脚步,拉扯住她的衣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你怎不早告诉本王?”
穆锦安顿了顿,疑惑道:“早说什么?”
李怀瑾明眸炽热,晚霞映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温柔:
“既如此,你与南宫御之间的婚约废除,本王明日就让媒人上门提亲”
穆锦安星眸微转,立马打断他:“不行”
李怀瑾羽睫微颤,心口像是被猛地敲击一棒:
“为何?难道你真的喜欢南宫御?”
“你与本王已有肌肤之亲..怎能..你这是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穆锦安眉心拧紧,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将亲密的话说出口,一点也不知廉耻,她也并不喜欢南宫御:
“李怀瑾,胡说什么,那只是亲了脸颊,我与你何来肌肤之亲”
“再者,他只是我表哥”
有些言不由心道:“我也未说过喜欢你”
李怀瑾内心焦急,他追着问道:
“虽说我朝民风开明,但我亲了你,那样亲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与谁?”
穆锦安想着身上的蛊虫,不由得心慌,她道:
“王爷,你每日除了说这些亲昵肉麻的话,还有正事做吗”
李怀瑾气的有些结巴,脸憋的微红:
“你如此强大,什么都要靠自己,本王弹劾李珩,被你怒骂,本王实在不知到底该做些什么”
他一句接着一句,眼中满是委屈无辜,将那些积攒心中已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本王放低姿态讨你欢心,向你示好,说这些如何,怎就不是正事”
“人活一世,不知何寿,满足心中期待,对待喜爱之人,就和处理朝中大事一样重要,都是正事”
“在本王心中,喜欢你,跟在你身后,就是本王的正事”
穆锦安被他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张开的嘴巴又合上,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不想理他。
李怀瑾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拿出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她。
穆锦安看着这样大的信封,疑惑:
“这是何物”
李怀瑾面色平静:“你打开看看”
穆锦安拆开信封,半人高的一张宣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太子妃张嫣禾,林相,卢芷芙,沈煜中...
约莫几百人名,上面清楚记录各人官职,亲戚关系,是何党派,年纪,爱好,升贬时间,原因...等
穆锦安似乎已经忘记方才之事,两眼放光,惊叹道:
“这是哪来的?”
李怀瑾见她开心,有些得意道:
“自是本王收集绘制,有了这人物图,日后你就知朝中哪些人不能轻易得罪,要小心何人,如何掣肘...巧妙应对”
穆锦安想起此前他能查出李珩勾结裕鹤之事,定是有些本事,或许在背后筹谋何事,只是从未告诉自己。
穆锦安满是笑意,眼眸划过一丝精光
“王爷,为答谢您废寝忘食为我收集归理这些信息,改日我请您去胡玉楼吃酒听曲,如何?”
李怀瑾心中乐出花般,连忙答应:“好,你请客,本王掏钱”
又有些疑惑,支支吾吾:
“锦安,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脾性,有些阴晴不定”
“就像是..本王也说不出来..像是两个人的模样..但又觉得发火不是你真实的行为..你是不是生病了?”
穆锦安攥紧手中的信封,桃花明眸泛上一层轻雾,瞳仁失色,像是被戳穿心事一样,心口旧伤被撕裂开。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怀瑾,眉心蹙起,口中吐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
李怀瑾见她面色奇怪,立马改口道:
“本王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生气”
穆锦安的嗓子像是被堵住,她紧闭双眼,平静下来:
“王爷,明晚我在胡玉楼等你,我还有事,要先回府”
李怀瑾见她生气,不敢惹怒她,便小声道:
“好”
马车逐渐消失在长街上,李怀瑾神情黯淡:
“本王方才也未说什么,她这是怎么了”
乌云遮住残月,夜黑沉沉寂静,蝉鸣声消失,屋内熄了烛火,木门“咯吱”被关上。
床榻帷幔换成白色,她睁着眼,心口隐隐作痛,唇线微抿。
思绪回到过去。
白漆墙壁上传来钟表指针一点一滴走过的声音。
红漆三个大字清晰扎眼。
1,2,3。
凌晨两点。
月影透过白色窗帘,洒下几束柔光,屋内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白色铁栅床头冰冷刺骨,白色的床单整齐干净。
那白色的床架外,是一只白色铁笼。
江雪儿蜷缩着身体靠在床头,乌黑明亮的长发散在身前,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满血迹,圆溜墨眼死寂空洞。
她侧过脸望着窗外,想看看何时天亮,眼皮垂下,眨眼瞬间,又好像没有窗户,什么都看不见。
忽的,一束光亮了一起来,是开灯的声音。
皮鞋“蹬蹬”的声音,顺着楼梯台阶从头顶传来,她微抬眸向上看去,是那张憎恶的面孔。
皮鞋声越来越近,锁被打开,白色铁笼铁链落下的声音刺穿她的心。
赫连渊高大的身影靠近她,坐在床边,侧着脸看她:
“雪儿,今天好点没有,听说,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吃饭”
江雪儿冷笑一声,眼中不屑:“饿死,总比关在这里好”
赫连渊看着她白色衣裙上的血迹,眼眸阴鸷暴戾:
“若再敢寻死,我就掘了洛南溪的墓”
江雪儿转过脸去,疯魔笑道:
“将来等我死后,你最好把我挫骨扬灰”
赫连渊怒气满面,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
“想死?”
“除非我死”
“否则,你这一生都得被关在这里”
江雪儿眉心蹙起,眼底猩红:
“为了一己私欲杀,丧心病狂,这是法治社会,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赫连渊拨去她面颊长发,漆黑的眼底幽深如狼,嘴唇轻启: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怎会让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