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安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抬眸望去上空的烈日,强光灼痛她的双眼,照在她的身上,却一丝都感觉不到温暖。
她看着那束光,思绪回到过去,她抱着他的骨灰,坐在山顶,看着手中的信,眼泪一滴滴滑落,打湿那几页纸:
“江雪儿,我是洛南溪,男,二十二岁,出生地,溪水边,生日不详”
“很抱歉我骗了你,我没有去治病,五家医院确定是绝症。卡里有八万,你拿着去治病,你别怕”
“那间小屋留给你,小屋绿色柜子有给你买的药,还有几件漂亮的衣裳,是你喜欢的粉色,冰箱里有我给你做的雪糕,有你喜欢的草莓味,菠萝味,榴莲味,还有番茄,红薯味的,但是一天只许吃一根。水电费我已经缴足一年,灯泡,水龙头换了新的,你的鞋子已经刷干净,钥匙有两把,一把放在屋外拖把下,一把给你做了项链,厨房置物架我拆了两层,这样你就能够着。你的脸容易过敏,美白护肤品不要用,买东西要看说明”
“我们在孤儿院一同被领养,不想遇到坏人,被关在阁楼上无数个黑夜,潮湿发霉的纸箱床,被毒打,饥肠辘辘,我怕的不是自己死,是你死了”
“好在我们逃了出来,还读了书,走上正途,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捡别人扔掉的半截铅笔,过期牛奶,不用在垃圾桶里翻书包,能交的出校服钱,不用一边期待长大,一边等死。原以为长大就能给你好的生活,但我的身体却不争气。你一直扮做男孩子的样子,最喜欢的裙子也不敢穿,带着我的骨灰,穿上那件粉色裙子送我最后一程,我会在天上保佑你”
“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找到,否则我的灵魂无法安息,你要好好活下去,下辈子,我们做兄妹,投个好胎。答应我,不要哭,也不要寻死,死亡是痛苦的,我不想你受苦,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雪儿,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挚友,亲人洛南溪”
江雪儿站起身来,泪顺着脸颊落下,打湿那件粉色衣裙,骨灰随着风洒落在山间各处。
她莞尔一笑,墨深瞳色多了一丝喜悦,又像失去生机。
她的脚往前一步,山脚离她越来越近,她阖上双眼,衣裙翩翩,伸开双手:
“南溪,等等我”
她的身体往前倾去。
忽的,有人从身侧拽住她的胳膊,她被扯着退后了几步,骨灰盒被打翻,随着大风飞舞在她身边。
江雪儿抬眸看向他的脸,她瞳孔紧缩,仿佛失去心跳,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被死死拽住。
男人唇角扯起一抹笑容,邪魅又暴戾的看着她:
“江雪儿,好久不见”
江雪儿连连后退,他步步紧逼:
“刚见面,你就想死?我们该叙叙旧”
江雪儿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是几个字:“赫连渊”
他狂妄笑着:“看来没忘记我,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江雪儿惊恐的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赫连渊冷冷道:“将她带走”
几个体型高大的黑衣人,看不清脸,她被遮住双眼,堵住嘴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睁眼时,她正躺在洁白如雪的床上,房顶上悬着一盏吊灯,她视线往下转移,有几根白色的柱子。
她摇摇头,用力看清楚,是一面栅栏,再转身时,才看清楚,是一白色铁笼,她的两只手腕被铁链锁着。
楼梯传来皮鞋“蹬蹬”的声音,她抬眸望去,看清那人。
赫连渊靠近她,隔着那铁笼的一边,想要伸手触碰她:“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江雪儿眉心蹙起,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他用力甩开:
“贱人,找死是不是?”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江雪儿难以呼吸,铁链的声音让她恐惧:
“放开我”
赫连渊缓缓松手,指着桌上的纸张:
“我找到了你的病历,schizophrenia,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已经快疯了”
“不,是已经疯了”
“这里就是你的精神病院”
江雪儿这几日未吃几口饭,头晕目眩:
“你想干什么”
赫连渊拿出几页纸,一页一页翻给她看:
“这里是L国迪州,在这个城市,我能囚住你”
江雪儿眸色凄红,大声呼喊道:
“救命,有人吗”
赫连渊垂眸看着她求救的样子,转过脸,拿起衣服:
“你吃了那么药,又意识不清,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和人吗”
“我会等你完全忘记的时候,再娶你”
“我不喜欢你穿那件衣服,换成这件”赫连渊将白色衣裙扔进笼中。
江雪儿眼眸幽深阴鸷:“我不换”
赫连渊转身走过来,打开铁锁,走进囚笼,打开她手腕铁链。
江雪儿害怕的后退,用尽全身力气反抗着:
“放开我,放开”
她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眼角滑下一滴泪,赫连渊用力推开她,一脚踹在她的肚子。
眉心一团怒气:“你再敢咬人,我就拔光你的牙齿”
“这衣服,你若是换了,我就为洛南溪找块墓地安葬他”
“否则,就让那骨灰放在这囚笼,每日看着你是如何屈辱活着”
江雪儿心口像被抽离般,她蜷缩在床边,恨不得杀了他,怒吼道:
“你就是个恶魔”“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赫连渊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将衣服丢在她的脸上:
“换”
江雪儿闭着眼睛,眼泪一滴滴滑落,嘴角瘪起:
“我换,出去”
赫连渊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俯身抬起她的下巴:
“当着我的面换”
江雪儿抬眸望着他的眼睛,眼眸充满无助,自尊心受到侮辱:
“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赫连渊靠近她:“你是女人,我是男人,难道你不懂吗?或者说洛南溪没有教过你?”
江雪儿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她闭着眼睛,撑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来:
“南溪与我是亲人,清清白白,他品行高洁,闭上你那张脏嘴”
“你囚禁我,这是违法”
赫连渊玩弄戏谑的眼神看着她,靠近她面颊:
“那又如何?没人会救你”
“我要娶你”
江雪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一头撞向那铁笼上,她的额间一片血迹,滴滴沾染在白色栅栏上,触目惊心。
她缓缓闭上眼,看着洛南溪正向自己招手,心跳越来越弱。
赫连渊慌张道:“江雪儿,醒醒,雪儿”
“我不会碰你,我会等你爱上我,你快醒醒”
他抱着她连忙跑上楼,大喊道:“叫医生,邱医生”
思绪回到现在,见穆锦安一人走在前面,李怀瑾没有等太医前来,他忍着身上的疼痛,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