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她说完,少年手中生疏,将钗别在她发髻,天色阴沉,钗上明珠如星空朗月:
“琪琪格,你戴这钗,真好看。”
少女娇羞又明媚的笑容映入他眼帘,如此温润善良的男子,她难遇其二:“谢顾公子。”
顾纹轩想起公主告诉他,琪琪格赎身之事,直言道:
“琪琪格,你还需多少钱,才能赎身,我给你。”
琪琪格摸着发髻上珠钗,拔下来握在手中,爽朗笑着摇摇头:
“赎身的钱,奴会挣,顾公子,我先回去酿酒了。”
顾纹轩静静站在雪地,看着她消失的身影,若他离开此处,她不愿去长安,该如何,他朝着军营方向而去。
夜色寂静,一处牙帐内,几人被蒙着眼睛,堵住耳朵嘴巴。
少年高大身躯笼罩在他们头顶,即使蒙着眼,也能感受到那股杀人无形的压迫感,像巨石砸过心间,窒息而亡。
李怀瑾眼底冰冷,垂眸,残影,落生,漠河等人将那几人带下去,云驰上前来,将密信呈于李怀瑾。
“范阳卢氏..”
死士寒麟禀报:“王爷,史昭央明日便到。”
李怀瑾思虑,穆芸召史昭央前来,恐不是营救史司,是另有所图:“盯紧穆芸,让..夜时来找本王。”
寒麟:“是,王爷。”
奚王帐内,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男人浑厚粗犷的大笑声,酒气弥漫,穆芸红衣夺目,眉目如画,葛绛品尝着这马奶酒:
“不知是何人酿的酒,醇香留齿。”
李元漾现在时刻担心契王李节与他翻脸,为他斟满酒,想要拉拢葛绛:
“是一个女奴,她酿的酒是草原最好的。”
葛绛听此,来了兴致:“不如将她送与本王,带回我们裕鹤族,为我酿酒。”
李元漾眸底精算,本是将琪琪格喂狼,她活了下来,今日竟成他的帮手,毫不犹豫:
“好,就将琪琪格送与您。”他吩咐巴图月去抓琪琪格。
穆芸瞥见李元漾神情,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王子,裕鹤族勇士无敌,兵力雄厚,您乃草原之王,会甘心臣服,屈居人下吗”
葛绛得偿所愿,折腾李珩一日一夜,李珩身体出血,憔悴不堪,无力下地,只得在牙帐卧榻静养,这一切都要感激穆芸。
葛绛与妹妹仙丽一母同胞,她成了肃帝的妃子,他父王性情暴戾,身体强壮,长寿之容,近日,又得子嗣。
在族中,很多大臣只听父王命令,他精心扶持的势力被父王除去,父子二人互相猜疑,他还有一个弟弟,长久以往,他恐无法继承王位。
“本王有意,但手中无权。”
李元漾冲着穆芸使了一个眼色,此话,由她来说,说错了,只当妇人之言。
穆芸眼神犀利,盯着葛绛的眼眸,唇角邪魅一笑:
“成王者,岂会顾念父子之情,中原历代多少皇帝弑父杀兄,何人敢议?”
葛绛眸色忽深,这女子将自己的夫君送与他,在牙帐留下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刑具”,标注用法。
还留下秘药,让他雄风大振,从未如此过瘾,现下每日总盼着和李珩同处,果真是个狠毒有心计的女子,但他怎会公然说出想让父王病故的话:
“睿王妃,本王孝悌忠信,请勿妄言。”
穆芸起身走近他,为他添酒,望着他的眼眸,眼底波涛汹涌,又柔情如水:
“王子,一杯毒酒,不费一兵一卒,我来杀。”
葛绛扫视打量着她,似笑非笑:“你?一个弱女子?”
穆芸站起身来,侧过脸,居高临下斜视一眼他,葛绛坐着,看到她半张脸阴沉,沉重的压迫感环绕在他头顶,少女目光骇人:
“死在女人手中的男人,数不胜数。”
李元漾心中一滞,猛然想起那日穆锦安的话,杀死帝王,无需千军万马,他第一次正视这位残花败柳,放荡无拘的女子。
葛绛脸色一青:“你还是睿王妃,去不了裕鹤。”
穆芸听他已然答应,神色从然,大袖一挥,安坐案几前:“越是王,仇人越多,我已安排。”
李珩被杀时,王府烧尽,黄金都落在穆芸手中,她从长安启程,先去裕鹤,出手大方,再到欷雀族,叮嘱李元漾口风需紧。
葛绛知李珩心机深沉,只在力量上输与自己,她能让李珩落了下风,自是有几分智谋。
“本王谢过睿王妃。”
李元漾喜上眉梢,有了裕鹤族,李节不足为惧:“谢王子,自今日起,我们便是同盟。”
葛绛瞥了一眼穆芸,举杯:“为族人开疆辟土,废通关文书,我们也去江南看城阙嵯峨,汀洲采白苹。”
几人欢声笑语,炉火红星紫烟,琪琪格被带入王帐,葛绛抬眸望去,少女容色美丽,手不停发抖。
与她一身旧衣相比,那双蓝绸鞋子格格不入,她身上残留着马奶酒的味道。
“酒酿的不错,跟本王回裕鹤。”
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那股强大的王者蔑视之意,让她不由瑟瑟发抖,她看着他衣衫华贵,头饰金冠,心中猜测他是裕鹤的王子。
她怎能离开此处,她阿耶身体渐衰,还有顾公子,她立刻跪下身:
“王,奴不想去裕鹤,想留在这里照顾奴阿耶,求您开恩。”
葛绛脸色铁青,他还从未听过奴说“不想”这两个字,他站起身来,走近她身边,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他身形高大威猛,琪琪格日夜做活,身形娇弱,像是老虎抓住小雀。
“再说一遍,你不想去?”
琪琪格明媚璀璨的眼眸滴下珍珠,不敢正视他一眼,她的衣衫是粗布,穿了许久,他这样一提,衣衫“刺啦”一声,身前布料裂开。
葛绛瞅着她衣衫藏着的珠钗,中原饰样,金贵罕见,立刻明了:
“奚王,看来你族中出了奸细。”
李元漾眉色不悦,看着那珠钗,他站在琪琪格面前,掐紧她的脖颈:“何人送你?”
琪琪格摇摇头,她从未如此惊恐,眼泪止不住滑落,不敢哭出声来:
“是奴捡到的,王,奴永远不会背叛您。”
李元漾冷笑一声,自穆锦安到了这里,他的奴也跟着她学成这样,违逆,密谋,勾结,他眼眸浮现邪恶:
“去叫公主来,雪地赏花,若不来,本王杀了琪琪格。”
巴图月“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