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看见高歌扛回来一个大竹筒,猜测里边是水凉席。小心翼翼地问高歌:“歌儿,你说的水凉席可编好了?”
“编好了。”高歌将水凉席从竹筒里取出,离家这么久全是为了它,自然要给家人展示一下。高歌将卷着的水凉席一点一点打开,当那水墨画一般的水凉席呈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定住了,连大宝都目不转睛地看。
换弟看看凉席,再看看高歌,“四姐,这就是水凉席?你编的?”
“是啊!”高歌摸摸换弟的头,“小丫头,好看吗?”
“嗯嗯,太太太好看了!俺从没见过席子还能编出花来。”
“季,还有季!”大宝小手指着落款,虽然不认识,但他能看出那是“季”。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大宝的“季”逗笑了。可儿和换弟试着读凉席上的“季”。
“吴夫人······”读到“惠存”二字时,卡住了。
曲二娘道:“惠存。”
“惠存。二姥姥,啥是‘惠存’?”
“意思就是赠送给别人东西,希望对方收下。”
“二姥姥,这两个字呢?”
“敬赠。”
“高歌敬赠。”可儿念出来,问道:“意思是高歌尊敬的赠送?”
曲大娘曲二娘和高歌都笑了,“字面意思对了。”
三人都懂得很多时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全靠“悟性”二字。
“吴夫人惠存,高歌敬赠。”可儿和换弟再读。
两人对高歌的崇拜已经无以复加。
可儿忽然发现,若把“高歌”二字换成“可儿”或“换弟”,哎呀,咋就那么别扭呢?跟整幅画一点儿都不搭。
“歌儿,你也给俺改个名字吧!”可儿又提改名字的事。
“啊?”高歌没想到可儿突然要改名字,遂望向林凤玲。
林凤玲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是呢,也该有个正式名字。歌儿,你给你三姐起一个。”
林凤玲的话出乎意料,可儿兴奋地抓着林凤玲的胳膊,“娘,俺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虽然俺的女娃出身贫寒,一样是俺的宝贝,为啥不能有个正式的名字?”林凤玲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语气的坚定与自信。
高歌不由得看向曲大娘曲二娘,三人会心一笑,林凤玲果然在一点点改变。
“我想一想哈。”高歌略一思忖,有了,“姐,‘高畅’可好?畅快、舒畅的意思。”
可儿看向俩姥姥征求意见。
“好名字!”
“歌儿是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
听了曲大娘的话,可儿忙道:“姥姥,你们可要教俺写新名字哦。”
“那是自然!”曲大娘曲二娘笑着应道。
林凤玲又说了一句让人刮目相看的话:“歌儿,给换弟和大宝一并起了。”
“娘,大宝也要起吗?”男孩子不是要按“字”起名字的吗?
“起吧!俺的娃俺做主!”语气依然坚定。
换弟、大宝一听要给他们起名字,高兴地又蹦又跳。
高歌思量一番,将名字写在纸上。换弟取名“高岩”,大宝取名“高举”。
“‘岩’有性格刚毅,坚韧不拔之意;‘举’是希望大宝学有所成,蟾宫折桂。”高歌解释完,然后征求林凤玲和曲大娘曲二娘的意见。
换弟和大宝眨着大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的新名字,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四姐咋懂得这么多呢?两个娃娃先就满意了。
曲大娘曲二娘不住点头,“好寓意!”
林凤玲也觉着很好。
高畅笑道:“换弟可不就像假小子一样,这名字太适合她了。”
换弟白一眼她三,“比你的好听!眼馋啦?”
“就系,比你的好tiē!”大宝可不许人说他五姐,毕竟他是跟着五姐长大的,亲厚得很。
高畅逗大宝:“你有了这么好的名字,咋样才能让舌头直溜呢?日后做了官,张嘴‘就系’,闭嘴‘好tiē’,不让人笑得肚子疼啊?不得跟你叫‘大舌头’啊?”
大家忍着笑看大宝的反应。大宝将高畅的话消化一番,小脸儿竟红了,“矮才不系大斜头!”
那认真的样子逗得众人笑起来。
高歌揽过小不点儿,哄道:“我们高举才不是大舌头。我们高举要上学堂,认识很多很多字,做大官,骑大马,多威风!”
高岩也道:“大宝,一定要好好念书。走,五姐教你认名字去。”高岩拿着写有两人名字的纸领着大宝授课去了。
“日后不可再取笑大宝,”高歌认真地对高畅说:“若总被笑‘大舌头’,慢慢的他就不敢说话了,或者一说话就紧张,变得结结巴巴,如何是好?”
高歌的话震惊了所有人,细细想来,确实会如此,不禁后怕起来。
高畅道:“歌儿,若不是你提醒,俺哪里会想得到。”
“咱们也不必刻意给他纠正,平时多跟他说说话,他听得多了,自己就会找到发音规律。”
林凤玲听到这,哽咽起来,“俺只做了七天月子,你奶就逼着俺给他们做饭洗衣裳,别说跟娃说说话了,就是看一眼娃,也只有在喂奶的时候······”
曲二娘拍拍林凤玲的手:“凤玲啊,苦了你了。好在几个娃都懂事。畅儿干活不惜力,歌儿又会挣银子,岩儿也不会比姐姐差,好好教导大宝,日后考取功名,你啊就剩享福了。”
话能开心锁,曲二娘一番劝慰,打开了林凤玲的心结。她想,在高家暗无天日的日子自个儿都熬过来了,如今能吃饱穿暖,娃们贴心,自个儿只管照着歌儿的计划做事就行,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