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雨的牙龈酸了一个上午了,丝毫没有缓解。
牙龈酸是她紧张时的表现,今天的研究生复试偏偏是在下午,搞得她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她试了无数种方法了,却都无法缓解半分。
“我一紧张,牙龈就酸,你说我高考时会不会酸上两天,连饭都吃不下。”林微雨忧心地问道。
“那你紧张的时候,最想干什么?”路南歪着头,盯着林微雨,眼睛不愿意眨。
“我,我最想跟你说说话,可是考场又不能带手机。”林微雨声音有点低,又有点急。
“那你考前给我打,中午给我打,下午考完给我打,第二天还这样。”路南轻轻地说道。
“好!”
电话到底是没有打,一个都没有。毫无意外地,林微雨的第一次高考也以惨败告终,真是痛苦的回忆。
林微雨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最近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冲动,在学校的时候还只是小小的,但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大到完全不可控制了。她点开了信息,看着那条一年多前收到的短信,那条她一直没有敢回复的短信,那条发件人没加入通讯录的短信,那条她保存至今的短信。
她看着那条翻看过上千遍的短信,突然很想哭,467天了,每天她都想回复,却没有一天敢。但她已经越来越无法忍耐了,连续两年了,她都没在武大的复试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调剂名单里也没他,她甚至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学校的录取名单,都没有找到他,就连同名的都没有。
他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了吗?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过得好不好?
这一切,她一无所知。
林微雨的手忍不住在发抖,但依然坚定地按下了拨号。她好害怕,害怕号码已经成了空号,害怕电话无人接听,害怕接听电话的,不是希望的人。
“滴...滴...”电话响了几声,好漫长,又好短暂。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微雨的手抖地更厉害了,心脏狂跳不止,一时之间不敢回应。
“喂?”路南又问了一句,林微雨依然不敢回应。
“是小雨吗?”路南问道。
“是我。”林微雨轻轻地回应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用了万钧之力。
“是今天复试吧,面完了吗?”路南不紧不慢地问道。
“还没,安排在下午。”林微雨的语气终于慢慢变得正常了。
“牙龈酸吗?”路南突然问了句。
“酸,特别酸。”林微雨的声音带着哭腔,费尽力气压抑的情绪,瞬间就爆发了。
“别紧张。”路南的语气快了一些,“深呼吸,站起来慢慢走两步。”
“嗯。”林微雨的语气平复了一些,跟着路南所说,站起来慢慢踱步。
“准备的怎么样了,之前有联系过导师吗,有收到回复吗?”路南的语气慢了下来,声音有点喘。
“嗯,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前给导师发过邮件,也收到回复了。”林轻雨的语气平缓了下来,“你在干嘛,不舒服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哦我在爬楼梯。”路南赶忙解释,他前两天的病确实还没好干净,爬了两层楼梯喘的声音就有点大了。“对了,面试要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在包里。”
“你等会打开包再看一下,过一遍,以防万一。面试要些什么东西来着,身份证,学生证,学籍证明,准考证,成绩单...”
“等一下!”林微雨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打开了包,翻了起来。果然没带,她后脑勺一阵发凉。
“怎么了?”路南急忙问道。
“我的成绩单没带,落在宿舍了。”林微雨的大脑一片空白。
“别急,放在宿舍哪里还记得吗,还有舍友在宿舍吗?”路南的语气出奇的冷静。
“没有,我出发的时候就我一个人还在宿舍。”该怎么办才好,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赶紧联系辅导员,托他去教务处再帮你打印一份,扫描发给你。你搜一下附近有没有打印店,等收到扫描件后就立刻打印出来,成绩单没要求原件,复印件也是可以的。”路南脑子转的很快,很快提出了解决方案,“但是要快,成绩单上面还要盖章,现在马上到中午了,很可能过一会教务处的人就下班吃饭去了,要是盖不到章就麻烦了,现在就挂电话吧,赶快去联系。”路南说的很快,语气不容置疑。
“好。”林微雨轻轻说道,挂断了电话。
事情就像路南所说的那样,项导赶在了教务处下班前联系到了人,以最快的速度打印了成绩单并盖好章传了过来。项桐并没有埋怨她,反而夸她头脑清晰,想到了最佳解决方案,不然时间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是我头脑清晰吗?捧着刚打印出来的成绩单,林微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快恍惚了起来。电话那头的路南跟她印象中的那个男孩子完全不一样,他语调平和沉稳,头脑清晰,不急不躁,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略带毛躁的男孩了。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两年多了吧,你的变化这么大吗?
林微雨感到非常失落,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错过了他人生中的两年,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从未有过的。她突然很后悔这么早就挂掉了电话,她真的好想问问他,这两年你在干嘛,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还有,你说过要来找我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林微雨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走向了候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