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幻形灵医生缝合着她人类同伴的胸口的伤口时,杰西紧张地来回踱着步。艾萨克坚持说,医生们一致认为没有器官受损,那铁片也没有刺穿那个叫“腹壁”的玩意儿(无论这名字代表着什么玩意)。然而,她很难不对这个年轻人感到五体投地,他那一剑给了埃兹活命的机会。她眼睁睁地看着战斗进行着,一直希望他逃跑。和比他年长至少二十倍的皇后控制的工蜂来说,这简直是螳臂挡车,但他仍然在战斗着。
杰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架的人:他并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她的伴侣,他的朋友而战。
那一次战斗确实使艾萨克赢得了她的忠诚。她专心地看着医生,仔细地监控着那个工蜂,怕他们会有意为了女王来进行某种隐蔽的报复。但显然她并没有,因为艾萨克在躺了20分钟后重新站了起来,他的伤口没有缝针,而是覆盖着黏糊糊的绿色粘液。
“你怎么样?”杰西走近坐在病床边的艾萨克。这个设计和她在人类生活中看到的非常相似,只是它显然是为小马的身体而设计的。因此艾萨克的腿触到了地面,膝盖弯曲,而不是像杰西那样自由地垂着。不过只有她的关节向另一个方向弯曲,她的脊柱能让她像那样坐着的话,她才能像艾萨克那么坐着。
那人的胸部光秃秃的,皮肤因一天的打斗而到处都是瘀伤和拉伤。她是如此接近,所以不可能忽略他组织手术所做的那些改变:一排小金属板沿着四肢一直延伸到他的脊柱上,脊柱上覆盖着金属薄片。装甲目前是打开的,她能看到下面错综复杂的关节和金属丝,上面覆盖着一些她难以名状的闪光物质。它不仅非常恐怖,而且也很令人印象深刻。
伤口在他的皮肤上闪闪发光,在粘液接触的地方,皮肤变成了一片翻卷着的红色。他耸耸肩。“这感觉只是像祖先在我头上拍了块砖头一样。”他虚弱地笑了笑,她没有回应,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耸了耸肩。“我更糟的时候,是有一次训练时,我差点把我的一只胳膊摔断。当时我流了很多血。和那个相比……这个真没什么。”
“你认为那些恶心的东西能治好你吗?“
“感觉会的。如果它结实到能够做窗户,那么用来做缝线也应该够结实,对吧?”他耸耸肩。“医生说了一些在格拉莫(the Glamour)中关于魔法加速愈合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像是念稿讲出来的,所以她应该还算真诚。”他颤抖着。“感谢先祖,我们对艾奎斯陲亚的疾病居然免疫。”
她看着艾萨克伸出手,开始尝试着穿上长袍。
“我以为你的人类免疫系统对每一种疾病都是免疫的。这十五年中我想我没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生病过……”
艾萨克皱起了眉头,把长袍拉到胸前,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了几句话,“其实不关免疫的事……其实这些疾病并没有存活下来。我们第一代被严格筛选过。任何可能潜伏着的,可能会患病的……都不能活着。”
尽管他们都没再抱着埃兹,她仍然和他们在一起。她躺在担架上,四个工蜂抬着那个担架。杰西站在埃兹的小床旁,她的旁边还有一群一动不动的幻形灵工蜂。“听起来很残忍。但它起作用了?“
艾萨克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着,扶在桌子上以防摔倒。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根本不应该起来。让他的身体承受更多的压力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埃兹等不及了,他拒绝了所有关于杰西一个人去的建议。越出现困难,他就越要挺身而前。
“并没有完全起作用。第一代人就染上过某种高烧,但那些记录却全被烧光了。我并不……了解细节。不管怎样,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免疫特性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和那些人类一样,周围依旧都是细菌。迟早会有病变的。”他皱着眉头。“我在这里可能会让这一进程加速一千年。”
“你其实不用内疚。”杰西尽量隐藏自己不耐烦的样子,但她难以让自己的尾巴停止抽搐,也不能让蹄子停止拼命抓挠地板。小马总是会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且很难阻止。“这是萨拉查的错,我们不得不离开家。离开她和她深爱的水中那该死的声音。”
“是的。”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看上去很不耐烦,他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如果我们……如果我们的向导准备好了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
杰西转过身来,看着同排四个几乎相同的工蜂的其中一个。他们都有埃兹一样的颜色,鳍和眼睛都是蓝宝石色的。尽管看起来确实有一些一家子相似的地方,但她们看起来并不像她的姐妹。杰西也不想去了解这蜂巢是如何复杂到可以创造类似“真王”这样的头衔的。这里的家庭聚会肯定不会好。
杰西走到工蜂的脸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们已经准备好去觐见真王了。就是只要她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不管这个工蜂看起来如何,杰西没有忘记它们是和埃沃利相连的。如果埃沃利女王想要反对他们,她还真可以这么做。她希望能用真诚和尊重来赢得一点好感。
随着嗡嗡声响起,那只工蜂和她的同伴们同时挥起了一只蹄。“真王很想见到你,”她用埃沃利的声音说道,“跟着我的女儿们,他们会指引你们的。”每个工蜂都站在了担架周围,它们的角同时发起了光,将复杂的安全带栓到了他们的背上。没有转轴来分配负荷或吸收冲击,这种担架显然需要完美的同步性。
它们开始走路。杰西跟着,艾萨克也跟着杰西。他一瘸一拐地走着,几乎跟不上它们。当他们走出医务室进入地洞的时候,一个由六个警卫组成的护卫队走到了他们的两边保护着他们。似乎守卫们在保护他们不受地洞里的东西伤害的同时,也在阻止着他们逃跑。
其实他们根本不必这么费心。杰西没有力气去扛埃兹,而如果不带上埃兹,她永远不会离开洞穴。艾萨克现在几乎一瘸一拐地走着,他超人般的力量了无踪迹。
洞穴就是一个迷宫;杰西已经数不过来他们从一个地方穿越到另一个地方的次数,也不可能说出他们是在其他建筑物下爬行还是仍然在同一个巨大的结构中了。幻形灵可能不会迷路,它们的皇后有着非人般的记忆能力。杰西尽量不去担心。如果幻形灵想对他们做什么,它们有大把大把的机会。
工蜂们把他们领进了一条宽阔的走廊,天花板高得足以让艾萨克走路时不用弯腰。周围的士兵开始呈指数级增长,卫兵们站在每一个空旷的地面上。他们的盔甲有五种主要的颜色。其中4种是黄色、红色、蓝色和绿色,杰西猜这一定代表者军衔等级。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紫色装甲的幻形灵,它们看起来都不像工蜂。尽管他们的盔甲相似,但每匹小马的衣服上都织有个性的标记,或者像涂房顶一样在盔甲上画上个性的标记。
他们吸引了很多幻形灵的目光,但没有谁站起来阻止或面对他们。就杰西而言,这一切都很好,她也不想和这些小马说话。他们走到一扇巨大的门前,这扇门至少有两层楼高,看起来像用石头,还有……那镶的是金吗?
即使在闪烁的电灯泡的昏暗光线中,宝石和镶上去的黄金也在闪耀着光芒。这黄金不是胡乱堆砌在门上的,一看就是小心地手工镶上去的。黄金没有拼成字符的形状,门的图案也不是某种生物。它只是一些几何体,就像她在学校里看到的伊斯兰建筑一样。门口那对操着紫衣等级口音的小马身上的铁甲着实把杰西吓了一跳。
门口的那对小马穿着hpI的保护盔甲,几乎和人类一样高,金属盔甲跟她的蹄子一样厚。这整个结构更像昆虫的外骨骼,而不是一套盔甲,因为它们之间僵硬地连接着。他们的肩膀上扛着巨大的大炮,大炮旋转着跟随他们接近。
“这是上面那些祖先,”艾萨克从她身边低声嘶哑地向她喊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低声说,在他比她高两倍的情况下她很难跟他说话。也许周围的工蜂也会听到。管它呢。“他们有标记或者是其它能识别出他们的东西吗?”
艾萨克点了点头。“看他们右肩上那个丰饶之城的徽章。看起来这个单位的标志被某种虫子的标志覆盖了。“杰西看到了他所说的标志:一个明亮的紫色甲虫,和其他单位的标志差不多大。他们的盔甲没有军衔标志,连杰西都知道每一个穿盔甲的士兵都是卫队队员或更好的职位。他们的头盔上也没有羽毛,所以他们不是长官。除了旋转的大炮,戴着装甲的小马保持着静止,站在门的两侧,像两尊雕像一样。
他们的护送者把他们带到门口,然后一齐停了下来。“在这儿等着。当真王准备好的时候,她会召唤我们,”领队说完,重新回到了站立不动的状态。
艾萨克不理她,走过杰西,站在一个卫队队员面前。这很难分辨出来,但戴着装甲的小马似乎和艾萨克看她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杰西伸出一只蹄子阻止着他,她想说什么,但随之又把话咽了回去。艾萨克知道他在做什么。
艾萨克个子很高,但也只比戴着装甲的小马高一点点。他咬紧牙关,突然摆出僵硬的姿势,用一只拳头捂住自己的心脏。“我的难兄难弟啊,”他开始说。“你的剑是为谁服务的?“
像他们在许多仪式上回答的一样,这个问题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尊敬的祖先们。”杰西从来没有听过保护盔甲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如此低沉,她的胸腔都在共鸣。他们听起来都很像,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除了那些徽章,所有的盔甲看起来都一样。“阿喀琉斯领袖讲过他们回来前他们的意志。”说话的小马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已经完成了仪式。杰西从来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见过这些。“我们知道你的脸,卫队队员隆美尔。你在保卫荣耀之忆时死在了叛军手中。你是……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怎么会和小马在一起?“
另一个装甲兵鞠了一躬。“看来祖先派你来了。”
第一位演讲者也鞠了一躬,然后尊敬地转过头来。“他们会派一个像你这样的英雄在战争时期给我们提供建议。阿喀琉斯领袖需要你的建议。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岗位,但只要真王离开,他就可以来见你。”
“我很想再见到他。”艾萨克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肚子,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但不是现在。”他回头瞥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埃兹。“别向我鞠躬了。祖先可能已经派我来了,但我从来没有死里逃生过。我仍然和你一样是个凡人。”装甲小马立刻服从了命令,重新站起来。向那些盔甲里面看什么都看不清。“请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阿喀琉斯不应该和他的军团一起保护着丰饶之城吗?我只能假设你是其中一员……”
“已经没有什么丰饶之城了。”
就在他们身后,巨大的石板开始摇晃,慢慢地向内旋转开来。明亮的绿光从里面冒出来,起初是一条线,后来呈不规则的锥形慢慢展开。虽然后面的房间没有任何阳光的迹象,但在黑暗中,它就像阳光一样明亮。
工蜂又站起来,抬起了担架。“她准备好了。”杰西甚至没有听清谁说的,但这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很快,他们的队伍就进入了房间,而那些卫兵也突然沉默了下来。尽管艾萨克持续质问着,但两匹小马都没再发言。
杰西设法把这个不祥的消息驱除脑海。战争还是发生了。他们所保护的那个丰饶之城已经不在了。当他们在余晖的城堡里苟活的时候,这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排除了所有与拯救埃兹无关的想法。一旦她能让她的伴侣起死回生,他们就可以一起调查这些新问题。见鬼,他们如果要营救小马,也许下一个可以去救亚历克斯,然后让她处理拯救世界的问题。
后面的房间没有杰西想象的那么大,至少从门上看是这样。它大概有一百英尺宽,天花板上有一块绿色的东西在燃烧,下面的区域充满了光。他们的护卫没有一个超过几英尺。卫兵把埃兹放好之后就转身走了,没有一个工蜂穿过铺在地板上的明亮的金线。那条线后面是一个近似圆形的区域,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上面有五个王座。
里面没有穿着闪耀的铁制盔甲的武装的工蜂。取而代之的是穿着漂亮长袍的幻形灵和一些普通小马。嗯,她认为他们是普通的小马。地板上镶着几个金圈,她猜想它们一定是某种东西的象征。杰西在圆圈的边缘犹豫不决,没有一个工蜂进去过,她很害怕。如果她走进去,他们就可能会因为不尊重而被赶出去。真王泰坦尼亚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种比她以前感觉到的那些都更加强大的魔力。即使是余晖也比不上现在这个房间的魔力。魔力以她从未经历过的方式被集中到了更远处。她希望这种力量能治愈她的伴侣。
杰西没等太久,另一匹小马就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比他们看到的工蜂大一点,但显然还是一只幻形灵。甚至在它华丽的长袍下,黑色的甲壳也闪闪发光。但它有鬃毛,而且显然有着一条真正的尾巴。这时她说话了,她的声音比杰西低沉,回响着充满整个房间。这时她知道对面是谁了:一个雄性幻形灵。“真王想见你。冬日女王(queen winter)对你评价很高,尽管你的访问很不是时候。不幸的是,其他皇后都不能出席。只有真王自己会听到你的声音。”
“我们只要见她就够了。”杰西没有向那个雄性幻形灵鞠躬,也没有试图猜测其他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不会想要改变任何法律,也不想让她搞什么大动作。”她向埃兹做了个手势。“她的一个女儿,埃兹,在我们这。她应该得到她母亲的帮助。”
“真的吗?雄性幻形灵从她身边走过,透过眼镜看了看埃兹。和皇后一样,他的眼睛看起来比较正常,和杰西的眼睛差不多。他用一只蹄子轻抚着她,撤掉她脖子上的布,看着伤疤。
“这是埃兹。”他难过地摇了摇头。“毋庸置疑,冬日她会认识埃兹的。但是……我想如果她能够感到仁慈或同情的话,她就不会叫冬日了。”
“你认出她的伤疤了吗?”她扬起眉毛。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但他看上去并不那么老。在华丽的衣服下面是一匹尚未完全长大的小马。他看起来像小马,长得像小马。如果他是一匹小马,他可能已经十八岁了。那些又细又长的四肢就是一个相当明显的迹象。“你看起来还不足以记住她。我知道她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望我了。”
那雄性幻形灵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冷淡。紫色的长袍和他橙色的鬃毛和尾巴很不相配,但他似乎并不介意。“二十年前,也许是三十年前了,我帮助真王制造了那个伤疤。”他耸耸肩,整个担架都被他的魔法举起来。“那么跟我来吧。让我们看看真王能不能帮上忙。”
杰西没再接着问下去。每次她试图通过问题来寻找真相时,得到的答案只会使她更加困惑。她跟着那匹雄性小马,紧挨着担架依次走进那些圈。小马走着停下来盯着看,他们中的许多小马看着艾萨克。不止一匹小马看起来像是想过来聊聊,但没小马敢这么做。
他们走到高高的有五个宝石王座的台子上。上面实际上没有小马,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空的。他们越接近,那魔法的感觉就越强烈。除了上面奇怪的绿光,闪耀的宝石和王座上的黄金也在闪闪发光。甚至灰色的混凝土地板也投影着千变万化的图案,五彩斑斓。
雄性幻形灵把埃兹的担架放在平台边上,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尊敬的真王泰坦尼亚,四季的女王之一。胜利的上访者等待着你的判决,请与我们分享你的智慧。”杰西不知道这是否是在想象中,但从他的眼睛里杰西没有看到一点不严肃的感觉。
最大的王座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闪着微光,那一刻杰西敢肯定有什么东西把她往那边拉,这第二个力场比重力场要略强一点。她必须有意识地向后靠以避免自己被吸过去。在她旁边,艾萨克摇摇晃晃地穿上靴子,他也在想办法保持平衡。
光聚集在王座周围,就像天花板上的球发出来的那么绿。当光褪去时,一匹小马出现在了那。呃,只是形状像小马。她是女王,这很明显了。一个身穿闪亮金色盔甲的女王。那不是金漆,而是真正的黄金,旁边镶嵌着更多的宝石。这比杰西曾经看过的那些还要富有,比她能够想象的还要富丽堂皇。一匹小马怎么可能强壮到能扛着那么多金属呢?即使没有这个平台,真王也比余晖还要高。她的眼睛似乎散发出绿色的魔力,一团能量的烈焰在她体内燃烧。杰西看了一眼被余晖叫“瑞利”的幻形灵,她突然知道她的第二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次她真的鞠躬了。艾萨克也鞠了一躬,但他没有像卫队队员平常那样单膝跪下。高大的女王走到了台子边缘,杰西不能也不敢说话。只有在她的梦中,杰西才看到过这么强大的生物。如果余晖烁烁有这样的魔力,她一定把它隐藏得很好。相比之下,这位女王将魔力全部展现了出来。
她的声音比她以前听过的任何小马的声音都悦耳动听,音调完美,每一个字都十分融洽。它就像在杰西的脑海中直接说出一般,而不是通过她的耳朵传入的。不像余晖烁烁的思维法术那样,她对这说话声没有抵抗力。真王的声音可以直达她的颅内,而她却无可奈何。“你把我女儿带到我这来了。”听到真王的话,整个房间里的所有谈话全部都戛然而止。每个个体都在整齐划一地鞠着躬。“我听说她是工蜂,孤日给她起名叫埃兹。这是真的吗?“
尽管那些肢体语言耗费了她大量注意力,杰西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这匹小马在她脑海中的存在没有消失的话,她很难和它说话。“是的,她就是。”
“埃兹。”王后没有用走的,她在空中模糊了一下,然后突然站在了埃兹的旁边,俯视着。她的表情很难读懂,但在如此接近的情况下,杰西能感觉到她周围的魔力在燃烧。甚至她的外套也被拉向了女王,甚至那一身黑色的盔甲也变得七彩斑斓。“是什么让你们如此甘愿为她战斗和牺牲?“
令她吃惊的是,艾萨克先开口了。也许艾萨克是人类意味着她的奇怪光环对他影响较小。“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我知道她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
“真的。”四季皇后没有离开杰西。“你呢?“
“她是我妻子。”杰西没有移开眼睛。
女王的脸上闪烁着某种东西的火花,魔法似乎在她周围闪耀。“你是她的妻子,但你不能让她吃饱。”她这次没问问题。“她看起来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一个月。”杰西故意退后一步。“余晖的小马在某些药物方面不如人类过去那么好。他们的生命支撑系统只是在病人需要的时候给一些盐水和蜂蜜,再加一点点糖。这还不够好。”
“不可能。”和之前一样,泰坦尼亚没问问题。她只是在说话,显然她希望全世界都认为她是正确的,“一个有意识的工蜂在一个星期没有爱意可食后会挨饿至死。”
“可人类无法在魔法下生存。”艾萨克在杰西身后大声说道,他的声音比平时安静得多。即便如此,他仍然有勇气去争论。那真的令人印象深刻。“我也没有和恶魔交易过。如果你愿意,随时用你的魔法搜查我。我拒绝与他们同流合污。”
泰坦尼亚转过身来,穿过杰西直视艾萨克。她的目光灼热,艾萨克摇摇摆摆,难以振作起精神。魔法短暂地照亮了他,在他身后的地上投下了一个奇怪的倒影。闪亮的绿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他的影子,他仍然挺胸站着。幻形灵皇后点了点头。“这解释了我几小时前感受到的波动。那家伙试图做协议……但你没有接受。如果你真的做了,我肯定得杀了你。”
“你能看到这些?“杰西说话的时候瞟了瞟旁边,她不确定她是否被允许提问。她试图寻找那个雄性小马,但泰坦尼亚出现之后,他就退下了。除了她自己已知的那些,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她。
“我可以看见灵魂。”泰坦尼亚女王突然从她身边消失了,她的身体模糊了,又回到王座上休息。“我小的时候,你的朋友余晖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打败了上帝的幻形灵皇后的故事。你知道女王是怎么做到的吗?”
杰西打了个寒颤,只是摇了摇头。她不能抬头看,也不能用眼睛看着她那一双闪着力量的眼睛。
“小马掌握着魔法,但是他们控制的魔法受到自己身体的限制。他们不能一次使用太多,以免损害他们的精神。幻形灵没有这样的限制。足够生活一年所需的爱意可能会在瞬间被消耗掉以获得非凡的力量,或者被拉长到两年但保持着接近饥饿的状态。在小马的经验之外,还有许多你无法理解的力量。”
杰西鼓起了勇气,“好吧,给你女儿使用这些能量吧。我们都变了。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些,看看她的灵魂吧。”
“你把你的生命赌在上面?”
杰西颤抖着,接着点了点头。余晖讲的那个善良、务实的女王的故事,和他们所看到的其他故事一样过时。
“琐屑(chip),过来下。”
那雄性幻形灵照办了,急匆匆地走过去,又鞠了一躬。他站在离杰西只有几英尺的地方。“瑞利?”
哈!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杰西感到一阵兴奋。但其他个体都不能以这个名字来称呼的时候,为什么他能够被允许这么称呼她?
女王皱了皱眉。“站在那里,琐屑。我只需要你一会儿。”
“完全可以。”他笔直地站着,没有再问什么问题,也没有特别盯着什么。
“你可以在你朋友身上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灵魂,”女王说,并向艾萨克甩了甩尾巴。“这就是我们看起来的样子。”再一次,魔法似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她身上的甲壳下面燃烧着,杰西无法想象这场景。所有的力量都像以前一样投射出一个阴影,照亮了那个雄性小马和他身后的空间。与艾萨克不同的是,在他发光的形体中有许多黑暗的空洞。这些洞似乎和他身体上真实的洞不符,但看起来很相似。“谢谢你,琐屑。你可以走了。”
他又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匆匆回到一小群正在观看的雄性之中。
“小马,你确定要我这样看我女儿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实话。我建议你能珍惜这次机会。”
杰西抬头看着女王,想起了她做的一个梦。在她的梦中有一个年轻的骑士,带着一本书,书中有一把剑,可以让噩梦消失。骑士从来没有向强权弯腰过,她为什么要鞠躬?“是的。”杰西点点头。“我告诉了你真相。她这样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们没有退路,只能依靠你来唤醒她。”
“那就让我瞧瞧吧。”女王的眼睛是黑暗的,她第三次施放了她的奇异力量。光从她身上发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亮。埃兹背后的地变暗了,直到比空间更黑,比魔鬼心中的空虚更黑。休眠埃兹的轮廓在黑暗中闪耀,她腿上的洞也没有影子。像艾萨克一样,她完好无损。
真王泰坦尼亚向后退了一步,眼睛因震惊而睁得大大的。埃兹后面的光消失了,影子也消失了。“出去!所有小马全都出去!“安静的房间此时突然变得混乱不堪,那些小马试图隐藏他们的恐惧,争相从侧面的几个通道逃出去。那个叫琐屑的雄性从他们后面走了上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泰坦尼亚立即示意他停止。“不,书吏。让他们留下来。你也留下来。把其他的小马都赶出去,确保他们别来打扰我们。告诉守卫,即使是其它的四季女王也不能进入。”
她……在哭?杰西抬起头来,确实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些闪闪发光的斑点。真王周围的力场似乎不再吸引着她,燃烧的绿色魔法也消失了。当他们周围的房间空无一人时,王后似乎畏缩了。她优雅的盔甲从她周围消失了,她再也不动了。真王泰坦尼亚似乎不再去想她的头衔了,她只是低下头盯着埃兹,偶尔哽咽一声。
房间在一分钟之内就全都空了。没有了工蜂和身穿长袍的小马的拥挤,王座所在的房间十分空旷。琐屑一直守在前门,静静地坐着,没有打扰他们。杰西不敢说话,艾萨克也不敢说话。随着随从们的离去,真王止不住不停地流泪。
过了十分钟左右,真王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再在杰西的脑海里回响。“我从来没想过……我不认为我能活着看到……也许需要经过几千年的研究,但……肯定不是我这一代。”她摇摇头,用一只蹄子背揩去眼泪。“我断绝了这可怜的工蜂的联系,想知道她的姐妹们是否能觉醒。告诉我,陌生人,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会……完好无损?”
“杰西。我叫杰西。埃兹总是这么叫我。”
“瑞利。但对我的属下来说,他们不能叫我这个名字。只有维护形象才能生存。”
杰西站了起来,尽管她不像以前那样小心。“余晖烁烁说你女儿和我去了……‘上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说——”
“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瑞利走到了台子边上。“你不是天角啊……你们都不是啊。”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帮助她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肯定会帮助她的。她的症状很奇怪,但有一种治疗方法,而且我们有十足的信心它会奏效。”她抬起头来。“琐屑,检查滑槽。包裹随时都会到达。”
他没有在大厅里喊叫,只是用嗡嗡作响的翅膀飞到空中,朝天花板飞去。杰西没有看着他,瑞利也没有看着她。即使现在柔弱了下来,她仍旧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女王,杰西几乎无法理解。
“亚历克斯,呃——档案。档案做的。”
“那她现在是天角兽了?她的死肯定是协会弄错了。我想神化很容易被混淆成——”
“不。”杰西没有让她说完。“她确实死了。我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得问余晖才能得到这样的细节。她本来也可以过去的,但她先救了我们。”她向四周挥蹄,从埃兹到艾萨克,再指向自己。“我想我们可能……继承了……一些等待着她的力量。它改变了我们每个人。”
瑞利坐了下来,她的一些精力似乎消失了。“这听起来不像是能重复的样子。”
“可能不行。”杰西认为自己是诚实的,她也只能诚实下去,因为她有令人不安的消息。
“为什么这个这么重要?“艾萨克的声音和先前一样有礼貌。“所有这些和埃兹一起的事都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知道没有爱意她不可能活这么久,但是……”
真王的回答比杰西快得多。“埃兹不再需要爱意了。”她站起来,然后跳到地上,走到沉睡的工蜂前。杰西再次保护性地在她妻子身边移动,艾萨克让开了。“幻形灵以情感为食,因为我们天生就这样。就像是难民,这是不公平的。但是,埃兹……她活了这么久,因为她看不见的缺陷已经痊愈了。我们对像她这样的情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琐屑坐在她旁边,把一个金盒子悬浮在他面前。他不再鞠躬了,只是默默地向瑞利敬重地献上容器。她拿着它,旋开了锁,在她面前的空中打开它。“如果有什么能使她醒来,我觉得是这个。”
“假如她还可以喝下它的话。”琐屑第一次说话,因为房间变得非常空旷,他的声音很低。“如果她不再需要魅力,可能她不会——”
“我知道。”瑞利从容器里拿出一个几乎装满了像霓虹灯般闪着光的绿色液体的玻璃瓶。它的颜色和她在城市周围看到的坚硬的绿色粘液很相似,不过要亮得多。它用自己的光发光,仿佛是一部老电影里中危险的艺术品。“这是蜂王浆,”她解释说,拧下精致的金瓶盖。“这剂量足以创造另一个女王。”
琐屑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回门口。“来吧,把它全部喝了。不管怎样,我还是宁愿它能被回收利用。”
“什么?“杰西看着他们,皱着眉头。她以为她已经开始理解这些幻形灵了……
“有意识的工蜂可以被回收,重新利用。这代价巨大,但远没有创造另一个王后来得大。”她把容器放到埃兹嘴巴的高度,把埃兹的嘴打开,把她扶了起来,这样重力可以帮助她吞下。“我偿还了我欠你的债,埃兹。”她猛地把容器向后倾斜,杰西看着瓶子边上滴下一滴。这液滴似乎不遵守一般的物理定律,随着装它的容器越来越空,它会变得越来越亮而不是越来越大。“醒醒吧。”液滴落了下去,消失在她的喉咙里。
“就这样吗?你认为那会……”
“这是最安全的方式。当她失去知觉的时候,所有的能量都会……会修复任何让她无法醒来的伤害。”瑞利把空瓶子放回天鹅绒盒子里,把空盒子放在平台上。
“她会……她会成为女王吗?“
“对她来说幸运的是,她并不会。她必须是幼虫,蜂王浆才能改变她。也许她会比以前更精力充沛。”
“也许这样可以抵御寒冷。”杰西颤抖着,回忆起她第一次醒来时的感觉。“在这里,在……在另一个地方之后……我以为我会冻死的。我想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否更糟。也许是环境太糟糕了,她没有醒来。”杰西低下头,她仿佛看到埃兹在无形的寒冷中颤抖。她肯定会注意到这些熟悉的症状的,应该吧。
她的伴侣不但没有发抖,反而开始发光了。光从她的嘴,她的眼睛,以及她甲壳中的每一个开口处涌出。它是亮绿色的,就像刚才的蜂王浆一样。工蜂开始抽搐,随着奇怪魔力的翻涌来回摇摆。
“埃兹!“杰西跳到她身边,却发现在她几英寸外自己的身体被魔法牢牢地固定住了。她转过身来,怒视着真王,她突然不在乎她那些头衔,其他一切都不在乎了。“该死,让我动!“
“你现在不要去碰她。”她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坚定,但没有生气。“你的自然魔法会干扰。让她的身体自愈吧。”
杰西不理睬她,对着魔法又踢又叫,但徒劳无功。她只能惊恐地看着绿色魔法在小幻形灵的身体周围燃烧,她的外壳迅速地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形状和结构。她长出类似天马的翅膀,翅膀又消失了;她又长出了好几个不同的角,在雌驹和雄驹之间切换。她一直在变,速度快得吓人。
杰西的尖叫突然停止了,因为她感到一只巨大的,人类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艾萨克难过地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我相信真王知道她在干什么。我们应该相信她。”
杰西一瘸一拐地倒下,放弃了挣扎。不管怎样,她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的力气一去不复返。埃兹看起来很痛苦,但和杰西在上面看到的完全不同。有些大事正在发生。女王没有错。她点点头。“行。我不碰她了。”她感到自己在空中移动,离埃兹几步远,然后她感觉到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不再挣扎,只能看着她心爱的伴侣在不停的变换中翻滚扭动。她伸出手来,但根本够不到她。“很快就结束了,埃兹。坚持住!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你能做到,”艾萨克也说道,他严肃地看着这一切。“你是我认识的最坚强的小马,你这只虫子。现在你知道了吧。”
紧接着,她真的做到了。
埃兹停止了扭动,停止了颤抖,停止了咳嗽。她的整个身体似乎变得更加集中,所有不正常的形态都消失了。埃兹现在和杰西认识的一模一样,是一只成年工蜂,有着明亮的蓝鳍,眼睛像昆虫。埃兹停止了颤抖,停止了发光,然后抬起头来。“杰……杰西?“
杰西迅速地朝着她冲了过去。她用两只蹄子搂住了工蜂,紧紧地抱在胸前。“埃兹……感谢上帝,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被她抱着的同伴困惑地,无力地问道。“我去哪儿了?“
“这……说来话长啊。”
然后,她们吻在了一起。
奥利昂校长(headmaster orion)低下头看着信用证,细细地检查着那张上面盖着蜡制封条的厚厚的纸,说:“要担保一个像你说的那个一样贵的任务,确实是个挑战啊。”那页上的数字是大多数小马一生能攒下的钱的好几倍。杰西穿着昂贵的西服打了个寒颤,这件西服以小马的方式,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不过,有钱小马的律师应该穿得时髦些。
埃兹坐在她旁边,但自从他们坐下后,她就再也没有侧视过。那熟悉的绿色形态,她的翅膀和可爱标志,以及永恒的青春,她无法动摇那种假扮亚历克斯不知何故不尊重死者的感觉。
她只能希望亚历克斯不会介意。毕竟她在帮助实现的梦想。她本就可以把钱花在上面的,对吧?杰西没有办法问。亚历克斯可能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了,假设她曾经回来过。“是的。我的客户认为这比任何咒语都要复杂。她对有没有小马能胜任这项任务表示怀疑。”
她的话产生了预期的效果,瘦削的老独角兽坐得更直了,挺直了胸膛。“好吧,不去问才是愚蠢的。如果你认为这次任务不可能的话,你就不会浪费时间来这了。”他的角亮了起来,他把信用证悬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没有亚历克斯的签名,这是毫无价值的……其实那上面是埃兹的签名,她们正在模仿她的签名。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保守。即使对于像亚历山大魔法学院这样大的机构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没错。”杰西用嘴把一个公文包叼到桌子上,用蹄子击了一下将它打开。“表面上,要求你的学院法师完成一个法术,然后施一次。这个咒语是由曾经活着的最伟大的巫师设计的……但她在完成之前就死了。这可能需还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研究和测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用我说过的付款计划,只是分散你的直接费用直到咒语完成。在那一点上,你将得到剩下的钱。”
“那,这个……未完成的咒语……你现在有吗?“
“我有。”杰西拿起一块厚厚的折叠过的纸,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她开始一点一点地展开,直到整个桌面都被纸覆盖得严严实实。这和亚历克斯在她的书房里写的是同一个咒语,也和她刻在杰西脑海中的是同一个咒语。这不是已经保留的法术的复制品,原版需要数千页。这只是她的精简版。“我自己对魔法一无所知,但……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那些未完成的部分都有红色的标记。这可能是你想研究的第一个领域。”
“星星和石头!”校长惊叫着,低下头看着设计。他以前表现出的任何自以为是的样子早就不见了。“杰奎琳小姐……这是神秘符文(mystic Rune)的作品吗?自从我把他所有的私人笔记本都锁起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先进的东西了。这项工作比我们做的任何事都要提前一百年。它和艾奎斯陲亚的文本一样复杂,也许更复杂。”他斜靠在桌子上,面对着埃兹。“你从哪儿弄来的?“
当然,埃兹没在说话。杰西代表她回答。“这个咒语是根据改变我们星球的咒语进行逆向改变的。普世保存……什么东西。”她笨拙地走了出去,希望自己能更仔细地听图书馆里那个幻象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们可以选择沉默。”
校长低下头,盯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图案,下巴下面被挤出了赘肉。杰西不能肯定它是胡须,但这与它在她身上唤起的感觉非常接近。他的灰色外套使他看起来威严多了。“我将不得不咨询部门负责人和资助委员会,我没有权力独自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在看过这些之后,我可以给你初步答复。这个学院有着世界上最优秀和最聪明的头脑,他们中的许多小马像神秘符文一样学习着传说。肯定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了解你的咒语并完成它了。然而,我相信我们是平等的。不过,我觉得你对十年的估计有点乐观。可能是两倍时间。需要做大量的研究……乍一看,我也能看出这奇怪东西的能量需求是巨大的。我怕你给我们的钱会不够。”
杰西咽了一口唾沫,但她当然有一个备用计划。“我提供的那笔钱只是全款的一部分。”她说得很小心,尽量不显得紧张。“肯定还有更多。为了帮助你的工作,我可以为你的研究小组提供一份完整的保存法术副本。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对你有用,但是……我知道这是有史以来最高级的魔法。”她向他靠近了一点,降低了声音。“我不能自由地说怎么做,但我也准备提供几台电脑……‘神秘符文’的工作中也使用这台电脑。我们甚至还有他帮助编写的拼写软件,而且我们做了很大改进。只要你在我的项目上工作,你就可以自由地将这个硬件用于其他大学用途。”
她喘了口气,仰靠在座位上。“我们也准备好了在十年后再次谈判。讨论项目资金。如果你认为你的经济需求已经改变了,也许可以重新评估一下。”当然,她肯定没有钱来做这个。桌上的信用证代表了亚历克斯存下的每一笔钱。
“我们以前从未接受过如此长期的研究任务。”
她耸耸肩。“好吧,我确实代表着一个不朽的小马。”她向埃兹甩了甩尾巴。“他们的梦想比我们其他小马更大。”
当他们回来时,倚在充电桩上面的艾萨克抬起头来,他立刻警觉了起来。杰西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寻找任何感染的迹象。除了他肚子上的伤疤,她什么也没发现。洞穴深处的空气沉闷潮湿,数千只幻形灵使空气变得压抑。但她并不介意。黑暗太棒了。“怎么样?“
埃兹跳到了他旁边,将鞍包放了下来。鲜红的苹果在里面闪闪发光。“我们几乎把它钉住了。”
杰西俯下身,在旁边用鼻子轻抚着埃兹的头。“他们会在下次会议上讨论这个问题,但看起来不错。”
埃兹低头看了看她的马蹄,缩成一团坐着。“我还是不……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让妈妈回来。”她叹了口气。“她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妈妈会喜欢开会的。”
杰西把那只小工蜂抱住,用一只翅膀围着她。“我们会的,小虫。我们肯定会找到一个办法……关掉那台蠢机器……但它不能那样工作。”她已经解释了好几次了,但埃兹还是不明白。可能不想理解。“我们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回来。如果我们得把它关上一年呢?如果花了十分钟怎么办?“她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可以打坏它!“埃兹尖叫着,但没有对杰西。“把它分成许多小块!妈妈最终会回来的……她不会死的。她说……她说她不会离开我……”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埃兹。”杰西把她紧紧地抱着。“你真的想告诉你妈妈你必须杀死她深爱的大部分人类才能把她带回来吗?那些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如果你弄坏他们的机器,他们都会死的。我觉得她不会那么喜欢的。”
“不……不行。”埃兹抽泣着,然后缩成一团,发抖着哭泣。
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艾萨克开口了。他没有干涉她们——艾萨克从来不想干涉。其中一根线缆仍然挂在他的背上,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雅典娜正在努力。当战争结束时,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些谈判或建立一些特别的机器,或者……其他的东西。但现在不行。”
杰西没有说出她自己的恐惧,那种也许亚历克斯永远不会回来的令马窒息的绝望。她已经为她的死亡做了详细的打算,她知道她的死亡可能会持续几十年。根据艾萨克的说法,她选择了死亡,这样免疫魔法的人就会诞生。但杰西并不买账。她甚至无法接受和她一起开采煤炭的那些生物会具有神性这件事。
如果档案回不来了,就得有谁替她担心这个星球。那应该是一个地球的生物,而不是一堆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卫星。也许那就是她。
“行吧。”埃兹坐起来,眨着满是泪花眼睛。“我缓过来了。我明白了。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因为帮助一个人而去伤害很多人。这不公平。”
杰西最后一次拥抱了她,然后放开了她。“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就不去帮忙。”她在房间里伸出蹄子,指向贴着来自亚历克斯图书馆的图片和草图的剪贴板,指向精心绘制的图表和一堆合同,指向他们用来模仿她的服装和用品。“如果我们处理不了的话,你妈妈会理解的。我们可能会找别人来做。也许让余晖改变她的想法…”
“不!埃兹在她旁边尖叫。“不,妈妈……真的非常想让她写的那些实现出来。我们回不去了……梦之店没了……我们还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好吗?“
“行吧。”杰西笑了,“听起来像是个计划。”
艾萨克拉着长袍摸索着穿过大厅。他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在粗糙的天花板上保护着他的头。幻形灵可能很勤奋,但他们并不特别注意那些他们认为不重要的细节。
在黑暗中走了几米后,他看到LEd灯发出刺眼的光,照亮了洞穴的入口。艾萨克走近时放慢了脚步,天花板终于越来越高了,他松了一口气。感谢祖先,他不必每次都蹲下来。当然,武装警卫站在入口处,他们两个都是厚重的装甲。
其中一匹小马穿着保护盔甲,比他的同伴高很多。另一个穿了一件更苗条的潜行服,她的身体更加优雅灵活。
“谁想进去?“
艾萨克直了腰,把布帽压成了宽顶帽。“艾萨克·隆美尔长官。你应该知道的,唯一能跑五百英里的人类。”
虽然很轻,但他明显听到她在头盔里呻吟。然后她直起身子,一只前蹄举到前面敬礼。“很荣幸你是祖先所爱的名字之一。”当她走到一边时,他几乎能听到她转动着眼睛的声音。“你迟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匆匆走过她之前向她问了声好。卫兵后面的大厅比后面的走廊明亮得多,他眯起眼睛,尽量不退缩。地面几乎在剧烈倾斜着,他不得不再次弯腰。没有扶手,所以他只能抓着石头祈祷。
或许是祖先们今晚似乎在指引他的脚步,或许只是他习惯了这样走。在进入作战室的过程中,他既没有扯坏长袍,也没有磕到头。
他直了直身子,掸去了身上的灰尘。他就在作战室内,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灰岩洞穴,即使是巨大的全息图也不能完全照亮钟乳石。艾萨克闻了闻空气中浓稠的气味,跨过一小束山洞的径流,朝里面走去。
房间里大概有二十匹小马,都在安静地互相聊天。大多数小马站在房间中央巨大的全息桌旁,而有一些小马在沿着墙壁的较小的工作站上工作。作战室在刚进入洞穴的地方,是唯一一个足够大的地方。还有许多其他成千上万的小房间沿着倾斜的地面而建。艾萨克并没有对它们进行过多探索:尽管大家欢迎他和同伴们住在这里,但他并没有和其他小马一起离开埃兹和杰西的住处。
他终会成功的。
“阿喀琉斯领袖,”艾萨克停在一匹灰色的陆马前,举起拳头,向他敬礼。“隆美尔长官前来报道。”
那匹小马看起来不像卫兵那样为他的迟到而生气。他尽力不表现出自己的紧张。艾萨克现在的表情和他第一次见到档案时的表情没什么不同。艾萨克成了许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但他并不喜欢被这么看。
“当然,长官。你的出现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他将蹄子指向桌子旁的一块空地,这是唯一一个有人坐的椅子的地方。“你是最后一个。等你坐下,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是我的荣幸。”艾萨克重复道。他每次来访都要经历同样的仪式,把尊重转移到真正值得尊重的人身上。领袖是丰饶之城的人活着的唯一原因。嗯,他还有……
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影在桌子中央显现了出来。雅典娜是由一束束亮光组成的,她的身体是一幅完美的全息图。雅典娜具有一个理想的人应该拥有的一切:强壮、健康、聪明。从她古老的盔甲到她肩膀上的猎鹰,她是各种各样的美丽的集合体。她的灰色眼睛比任何一把幻形灵的剑都要深邃。“大家请坐吧。”她宽宏大量地做了个手势,穿着盔甲或长袍的小马开始席地而坐。只有艾萨克需要一把椅子,他坐在了椅子上。
桌上闪闪发光,大陆和山丘的形状出现了。起伏的山坡上绿油油的,崎岖不平,还原程度令人惊讶。在这个尺度上她是一位真正的女神,她广阔的视野表现在对陆地和微型城市仔细的每一瞥中。“将军们,长官们,军团的领袖们,此刻相聚一堂。”她笑了,“现在,是时候打赢这场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