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盏孤灯。
还是几个人坐在那里打麻将。
白背心仍旧背着手,拎着一大串钥匙,笑眯眯的看着牌桌上的几个人在那里搏杀。
唯一不同的是,输牌的人脸色也不难看,不过是随手就扔出了几张当作筹码的扑克牌,大呼小叫的说着继续,不玩尽兴今夜不回家之类的豪言壮语。
当然,也不是只有白背心一个人在当看客。
牌桌边上最起码也围了三五个在观战,各个都是一脸的兴奋,不仅如此,还嫌弃的说牌桌上的人牌打得太臭,大有恨不得将人推下去自己上场的意思。
看着很和睦是吧?
就像是我们平时在小区看到的那样。
只不过,当周小北他们出现后,一切都改了模样。
牌桌上的四人不再是腆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或者浓妆艳抹的社会大姐,各个面容枯立,代表着不祥与诅咒的铭纹遍布其身,一股股的黑色死气围身盘萦。他们手中的筹码也不再是一张张的扑克,而是一团团正在拼命挣扎的阴魂。
看见走来的三人,除了白背心外,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眼中赤裸裸的杀意根本就没有丝毫遮掩,贪婪盯着楚菡和周小北,就像是饥饿的人看到了美食。直到看见站在一旁的钱惜辰,方才悻悻的收回了目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嫌弃和止不住的鄙视。
胆小的人看见这一幕能吓死。
就连楚菡都不禁摸向了腰间的利刃。
不过周小北却对此完全不屑一顾,瞄了边上的钱惜辰一眼后就摇了摇头。
就这?
费劲巴拉的让老子来这里打的就是这算盘?
看不出她在这里的地位好像还挺高,只见钱惜辰走上去后,南风口的一位中年大叔很是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虽然眼神中闪烁着怨毒之色,但也仅仅只是盯着看罢了,连句狠话都不敢说。
钱惜辰干净利索的码好了牌。
骰子拿到了手中仔细看了几下后就打算扔出去,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整个人就‘呯’的一声,被一只保养的很好的手给死死的按到了桌子上。
“谁来这里玩我都欢迎,但唯独你不行……原因也很简单,穷逼是没资格上这个牌桌的。”
钱惜辰被白背心死死的按在麻将牌上。
那张娇嫩的脸应该很疼。
边上那三位牌搭子和其他几位观战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但钱惜辰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有的只是不甘。
周小北和楚菡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丝毫出手的打算。
钱惜辰家里的确是很穷,这一点他俩都很清楚。可怎么说呢?穷不可怕,赌钱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穷还要去赌钱,那就是纯作死了。
十赌九诈啊。
想要通过赌钱来发家致富,还高利贷?
这脑子里装的可就真的是屎了。
啪。
一个红色的本本被甩在了白背心的脸上。
房产证!
8号楼1307的房产证!
楚菡瞪大了眼,这钱惜辰是疯了吗?不过是小区里的邻居打个小麻将,闲暇时娱乐娱乐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五块十块罢了,何至于玩这么大?还有既然能把房子拿出来当赌资,为什么不拿去卖掉偿还高利贷?与之同时牌桌上的几位则是同样的不可思议,不过随后则是开始狂笑,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与贪婪。
白背心缓缓地松开手,将房产证在手中掂了掂。
“不够!”
虽然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但也足够打击钱惜辰的了。
看着对方那鄙视的眼神,她彻底的陷入了癫狂。
“那就再加上我的命!”
说罢,直接将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然后一声凄厉的悲鸣,那双玉手青筋暴起,一颗黑黢黢的心脏被她从胸膛之内掏出后拍在了牌桌之上。
白背心的眼神更冷。
极其不屑的瞄了一眼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随手一挥就将其扫在了地上,然后一口浓痰直接吐了上去,接着一脚踏上,无视钱惜辰痛苦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打着颤,脚下仍旧在不停的辗动着。
“什么玩意也配拿到我的牌桌上?你的命?想把命给我的多了去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楚菡默默地看着。
脸上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这钱惜辰看起来很惨,但在楚菡看来也就那样。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太久了,天底下比钱惜辰惨的人大把,不过区区一个烂赌鬼而已,不值得可怜。
“如果房产证加上钱惜辰再加上这个,我能不能上桌呢?”
周小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桌边,笑眯眯看着白背心,一边轻轻的说着,一边将楚菡身上的枪抽出来拍在了牌桌之上。
白背心转过身,看着周小北。
眼神中满是不解。
“你想替这个女人出头?”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这个钱惜辰是我拍档的任务,不容有失啊。”
周小北仍旧是笑眯眯的。
从兜里掏出烟递了过去,完全无视了牌桌上三人那极度愤怒又极度不甘的眼神。
白背心在沉默。
过了好一会后才接过了周小北手中的烟。
“既然你想玩两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白背心歪着头用食指不停的蹭着鼻子说道。
话音还没落地,伸手就抓住位于东风口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的头发,不顾其拼了命的挣扎,苦苦哀求,一把就将她给拎了起来。
“你欠我三个月房租,三三得九。你交不起房租求我给你个机会,我给了,不过三圈下来你的本钱已经差不多输光了,可以说想要翻身基本上已经无望。你这个人欲望太大又认不清现实,总想着用极少的代价获得不成比例的回报,所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说罢,抖了抖手中的钥匙,一扇红色的门凭空出现。
白背心轻轻按下门把手,打开之后直接就将那个女人给扔了进去。虽然门关的很快,但周小北和楚菡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套很普通的三居室。可当那个女人被扔进去以后,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以及凄厉的惨呼声就传了出来。
其余的人脸色更加的苍白。
看向白背心的目光愈发的畏惧。
“现在两个风口都有了空缺,小哥你选哪个?”白背心说道。
周小北挑了挑眉。
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剥去糖纸后塞进口中,然后就大咧咧的在南风口坐了下去。随着周小北落座,刚才离开的那位中年人则是笑着也跟着坐了下去。看着好像在欢迎新的牌友,只是这笑容着实太过于狰狞,就仿佛是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狼看见了肥美的羊羔。
“我们的规矩很简单,一局一结算,输的人要拿出一个身上的零件。”那个男人狞笑着说道。
周小北也笑了。
不过没有反驳,只是赞同的点着头。
投骰子,摸牌,码牌。
坐庄的周小北瞄了一眼其余三家,直接就将眼前那十四张牌推倒。
“天胡。”
嗯?
其余三家看着周小北面前那十四张连一对将都没有的杂乱牌张,笑了。
炸胡,通赔!
只是还没等他们出手,一抹幽幽的刀光就在他们的眼前一闪而过。根本无视地上轱辘乱转的三个头颅,周小北把玩着手中的刀子,双眼直直的凝视着边上的白背心。
“我的规矩这就是天胡,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很好,既然你已经认同了我,那么我用这三个家伙的零件儿换一个问题的答案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够,这套房子也可以送给你。”
“房子先放一边,你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刚才为什么向我拍档使用幻境?”
“不是我。”
“是谁?”
“抱歉,这是第二个问题。”
白背心回答的很从容。
似乎并没有看到周小北手中不停盘旋的利刃,只是一把推开一具无头尸体,顺手擦了下凳子后,就施施然的翘着腿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周小北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扭过头看了一眼楚菡,瞄了瞄像滩烂泥一样的钱惜辰,又回过脸看着白背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过了许久之后缓缓地站起了身。
“为什么要张丞华去下那份委托?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打哑谜,直接点说吧,为什么要把这份委托塞进楚菡的手里?”
白背心笑了。
这次是真正的开心的笑。
“很简单,我只是想解开一个困扰我很久的迷而已。”
“我不擅长解谜,我的这位拍档脑子里就是石头,可以说你们找错人了。”
白背心并没有解释,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楚菡。
楚菡则是很生气,什么叫自己脑子里就是石头?说句不值得夸耀的话,当年的那些同批生,现如今死的可就剩自己一个了啊。老娘如果真的是只知道打打杀杀,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年了!
周小北也不再询问,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透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自己和楚菡自从接手这份委托之后,就彷佛穿越进了一部某瓣评分不到2分的超级大烂剧之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整件事给人的感觉太差,整个小区里,不管是场景还是人物都表现的太刻意。最明显的矛盾点就是钱惜辰,表演的太过于生硬和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