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铭回家路上,远远看到门口蹲坐着一个女孩身影;
凭感觉,他知道是不破圣衣来;
他内心有些愉悦的加快脚步,女孩抬头看见不动铭,豁然起身,眼泪像是拧开了龙头般,成串落下。
回到家里,女孩用文字告诉了不动铭自己的遭遇;
那晚,不动铭救了女孩之后,那帮施暴者便一直怀恨在心;
女孩深知自己逃得了第一次,但逃不过第二次;
但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不动铭,却又在家长会之后,被不动铭拒之门外;
看到这里,不动铭心里生起愧疚;
女孩继续告诉他,给他发完信后,便收到班上同学植松介的简讯;
植松介是个男孩子,是自己班上唯一的朋友;
可能因为同样没有父亲,都是母亲带大,家里条件也不好,植松介不歧视自己,愿意和自己交流学习;
但同样的,也被那群霸凌者盯上,他们在不破圣衣来不在的时候,就把气都撒在了植松介身上;
刚开始植松介还能忍受,但随着施暴程度越来越疯狂,植松介终于妥协;
以自己的名义给女孩发简讯约见面,并带着施暴者一同前往;
他们让植松介脱自己的衣服,植松介不从,他们就殴打他;
一脚一脚踢向他的腰间,直到他整个人在地上抽搐,小便失禁,把尿撒在裤子上;
他们才停下,然后拳击女孩的面门,用烟头烫女孩的手臂;
警告女孩不要乱说话,威胁女孩,说否则就杀了她;
还说他们家里有钱有势,再大的事情都能摆平;
并且他们声称自己未满14岁,杀了人也不犯法;
还说会找到女孩的母亲,也一并杀掉!
不破圣衣来感到害怕,她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
母亲是她这么多年努力学习、坚强活下去的动力;
她母亲走的时候告诉过女孩,只要她好好读书,好好生活,母亲很快就会回来找她;
可是,女孩再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母亲;
不破圣衣来本来想今天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要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少女感觉自己就是所有人的负担,但她在河边看见了别人的自杀,太可怕了;
死的人可怕,围观的人,也可怕!
吓得少女没有勇气去赴死;
少女还告诉不动铭,那时她也收到了不动铭给她发的简讯;
那一刻,她很开心,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看完不破圣衣来写的遭遇,不动铭紧紧抱了抱少女;
不破圣衣来记不起上一次被人环抱的感觉是什么;
这一刻,她仿佛被火焰簇拥,那么温暖舒服,袭过全身的电流让她脸颊通红;
两个一直形单影只的人,此刻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让痛苦暂时远离;
不动铭告诉少女,要她先去洗澡,自己会给她把房间整理出来;
今晚先暂住自己家,然后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
午夜十二点整,少女已然在房间睡去;
不动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脑子里却在不断回想着白天课堂上,那个发表“纯粹的恶”的学生说的观点;
结合不破圣衣来的遭遇;
他这几十年坚守的、根深蒂固的正义、悔过与惩罚的意义以及感化恶的力量,这些信念,开始松动;
他不明白未成年的孩子为何如此残暴,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残暴;
弱小、可怜、无助以及贫穷,本应该是被善待和保护的对象,却成为了施暴的理由;
小孩从出生就开始被亲人的笑脸簇拥着迎接,学校的课本上也都是向善字样,甚至满大街的电子屏都是政客们幸福、慈爱的笑脸;
他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有无法扭转的恶意?
此时,仿佛来自地底下的“嗡嗡嗡”声又钻进他的耳朵;
不动铭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过于紧张而变得敏感衰弱;
电视新闻下方滚动的字幕,又一次提醒大家;
有市民遭遇不明生物的袭击,警方正在紧张调查中,恳请广大市民没有急事,不要深夜出门。
第二天,不动铭早早就出门了,他留了字条给不破圣衣来;
告诉她醒来后在家休息一天,学校那边已经给老师请假了;
一楼二楼房间都可以随便进出,但是厨房就不要去了,吃的都已准备好,放在客厅。
西京的一家咖啡店里,一个男孩靠窗坐着,有些兴奋的看着橱窗外过往的行人;
他点的双倍浓缩,没有掺一点水、奶和糖;
他面前的海肠饭,比一般的出品要多上一倍的海盐;
倒并不是喜欢吃苦的和咸味的;
他只是享受着这种极致的味觉给身体带来的冲击;
灼人的辣、掉牙的酸、钻心的苦、难咽的咸,他都喜欢;他不爱调和、不爱中庸,更不爱两头兼顾。
一个男人在他对面缓缓坐下。
“不动铭教授,您来了,要喝点什么吗?”
男孩热情的坐正身体问道。
“水,水就好了。”
不动铭点了一下头;
他今天约了上次课堂上的学生,想从他的视角去了解不破圣衣来的遭遇;
不动铭把这几天的事情和男学生说了一遍。
男学生听完少女的遭遇,反倒是异常平静,他镇定的说道:
“教授,这就是我那天在课堂上说的纯粹的恶,他们是改不了的。”
不动铭好奇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指他们的出生,基因里就自带了恶?”
男学生想了想,说道:
“也可以这样说。但也如果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
首先,他们最轻的处罚就是被家长和老师教育一番,指正他们的行为;
但是,很明显,并不受用,反复的施暴和霸凌,证明他们并没有悔改;
甚至每一次都比前一次下手重;
得到这样的结果,那我们可以理解为,老师和家长的教导,反而是在增加他们的怒气值,让恶在继续生长。”
说完男学生抿了一口咖啡,这浓郁的苦味让他的感官开始微微亢奋,他放下杯子继续说道:
“现在,那我们假设,是我们施善的力度不够,我们加到第二档力度;
把那几个施暴者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批评;
给他们在几个人贴上 ‘ 坏蛋‘的标签,
然后呢?会怎么样?“
男孩睁大眼看着不动铭,那个神情,就像不动铭当初在讲台上,看向下面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