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天已经亮了;
载着植松介和他母亲的丰田埃尔法早已离开福鸟县,到达了300公里外的神之川县。
目的地,是名为“扶桑百合园”的福利院。
这时的街上,已经被早起的打工族和才下夜班的社畜,填的满满当当;
大家丝毫不去理会身边发生的一切,每个人脸上都是冷漠匆匆的表情,像是一个个零件般,从一个机床快速运转到另一个机床。
约莫200米开外的便利店门口,老式的斯巴鲁brz停在路边计时器下面;
驾驶舱里的不动铭,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正是他前几天在西京大学授课完后,打探不破圣衣来母亲下落时,获知的最后一个地点线索。
当时如果不是收到老师说不破圣衣来被霸凌住院的简讯,他可能就已经来到这里了;
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女人会带着她儿子来到这里。
原来,一心想为不破圣衣来讨公道的不动铭,自从在老师那里碰壁后,他就想着来找霸凌事件的另一个受害者,植松介;
只有两个受害者相互取暖,才有可能争取到一丝光明;
他先是在医院打探植松介的伤情,得知急需更换脏器,费用和肾源是关键;
但是施暴者的拒付赔偿以及正常的排队等待肾源的过程,无疑是给这个受害者宣判死刑;
可是他母亲的反常行为,让不动铭这个新闻人的职业嗅觉变得灵敏;
于是他选择跟踪植松介一家,想弄清楚,这个女人是如何拯救她儿子;
或者说,作为受害者之一,她是否已经与施暴者达成某种交易;
没想到一路跟踪居然来到不破圣衣来母亲失踪的地方,由不得他多想,让他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
男护工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扶桑百合园”福利院的大门不一会就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后面后面跟着若干工作人员,麻利的便完成交接,把戴着眼罩的植松介母子迎进院内;
中年男子押后,环首四顾,立马也跟着钻进大门,并迅速关上。
就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再一次震惊住了不动铭;
他认识不破圣衣来的当天,代表社会爱心人士,去慰问捐助厂岛县受核辐射影响的残障人士;
当时拜访的厂岛县那家名为“和平久治”的福祉,里面警惕的负责人,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鸟栖洋介!
没记错的话,他还是激进派系的成员。
他明明是厂岛县福祉的院长,为什么又出现在了神之川县的福利院?
植松介需要手术换肾,为什么也来到了这个福利院?
还有,不破圣衣来的母亲,为什么来这里工作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太多的疑问和无法解释的现象交织在一起,不动铭一时难以解开,他只能等,等待那扇门再度打开。
可能是蒙眼时间过长,女人被摘下眼罩的时候,眼前的晕黑很久才散去;
她有些手抖的揉了揉眼睛,眨了眨,想让眼睛不那么干涩;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盘坐在女人对面,这里是一个静谧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套茶具,什么都没有;
男人友好的递过一杯茶,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夫人,接下来的时间,请您耐心等待便可。”
嘴角标志性提线木偶的微笑再次扬起;
“这…这里是医院?“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鸟栖洋介摇摇头;
“我们会做到答应你的事情,其他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男人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
“当然,这过程中你可能会有各种小伎俩去从我们这里获得更多线索,或者叫人跟踪我们;
但,都没问题,买卖同源;
出了事,我们会想办法擦干净,但是你儿子体内的东西,那也得还回来。“
鸟栖洋介的眼光变得慎人,女人虽有百万个为什么压在胸间,但毕竟关乎儿子性命,便也只能安静忐忑的等待结果。
阴暗的手术室里,只有几盏白织灯刺眼的亮着,光影从墙上蔓延至地上,像是涂上了一层冰冷的霜。
医生戴上口罩,裹着橡胶手套的双手,为供者采用全身身麻醉;
本可以采用半身麻醉,但是很明显,医生不想让供者有丝毫意识的存在;
麻利的,医生在供者身体右侧髂窝切出一个弧形切口,显露出髂内静脉和髂内动脉。
毫无感情的双手,探进供者体内,拿出肾脏予以清理;
清除多余的脂肪组织,并且修剪血管和输尿管,保持一定的长度和一定的口径,以利于吻合。
这个供肾有多支血管,但问题不大, 只是必要时进行多支血管融合为单只血管, 以方便手术过程中的吻合即可。
医生将供肾的动脉和静脉吻合在受者,也就是植松介的髂内和髂外静脉、动脉之上;
然后,缓缓地开放血管,医生把头凑近,观察有无吻合口渗血。
不一会,果真有点渗血;
助手马上递来针管,适当加针。
医生继续观察,血运恢复以后,供肾开始工作;
这时可见供肾充血红润,并开始产生尿液。
医生见到供肾血运良好,才开始放松的喘息起来;
然后将供肾的输尿管栽于植松介的膀胱顶部,并在其内留置输尿管支架管;
预计恢复良好,将在术后1-3个月择期拔除。
鸟栖洋介和女人所处的房间外,走来一人身影,跪下后汇报手术进展:
“据观察,肾脏血运恢复没有缺血坏死迹象,患者可产生持续性的尿量,可以确定肾脏已成功吻合。”
鸟栖洋介敲了敲地板,表明已知悉,然后略显自豪的对女人说道:
“手术已结束,耐心等待后期肾功能恢复便行;
等一下我们会安排车辆送你们回去,这个事情在我们之间已画上句号,后续的生死,你们自己自求多福吧。”
说完,男人豁然起身,拉开侧滑门,走了出去。
女人跪在地板上,额头抵着地面,表示着感谢;
虽然闭着眼,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出;
不知是对今天的奇迹心存感恩,还是对这些年的苦难,感到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