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后院盆栽里的火苗随着风,时亮时暗。
不动铭和不破圣衣来已经坐到餐桌上,两人早已饿坏了,尤其是不动铭,体力几乎透支;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看着女孩用手机打好的文字:
“我遭受的歧视和不平等待遇,远比死更可怕,是你在黑暗中拉了我一把;
我尝试过自杀,但是你的简讯,让我又从河道里走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要杀了我,让你觉得更安心,那对于我来说,便是最好的了结方式。”
不动铭看完苦笑着摇摇头,杀她?
怎么会,自己不过是惊讶于女孩对自己的信任罢了,什么事情居然都会跟自己坦白;
别说女孩,就是换成坤,自己估计也下不去杀手;
不动铭深知自己虽然做事杀伐果断,作为新闻人、作为科研者,追求真相、贯彻正义,但是自己从不杀戮,秉承着正义感化一切的态度;
也正是自己教条的主张,才会对自己学生,高杉晋助那样好奇;
对方的正义,和自己的正义明明是追求着同一种结局,但贯彻正义的过程,却完全相左。
不动铭见女孩对自己如此信任,便也不想有所隐瞒;
他告诉不破圣衣来,最近福鸟县有不明生物袭击人的新闻频出;
起初他自己也没在意,以为是一些故意伤害的案件破解不了,官方找的借口罢了;
但随着他自己一直跟踪调查的几个案件有所进展,他开始觉得这些“怪物”是真的存在;
于是,不动铭便开始根据新闻报道的地点和时间,判断出“怪物”常常出没的范围和时段;
最后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狩猎,没想到真的抓到一只;
出于事件的敏感,官方一直没有给出具体报道,不动铭便觉得“怪物”有蹊跷;
于是便在自己的厨房地下室进行研究;
厨房地下室是不动铭很多年前就悄悄改造好的秘密研究室,为的就是排除一切社会道德和制度上的阻力,去追求最客观的真相;
厨房地下室,作为囚禁和研究“怪物”的地方,并没有选择让外界知道。
“那,家里还有吗?”不破圣衣来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厨房,用手语问道;
“没有了,就这一只。”不动铭摇头说道;
少女打字问不动铭有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
不动铭告诉少女,暂时获得的信息还很少;
但他也有发现,这个”怪物“畏光,越强的光亮对它们造成的伤害越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厨房会有微型太阳的照明设备,就是用来以防万一;
它们和人的外形很像,但是力量和速度远胜过普通人;
今晚厨房里的这一只似乎没有什么自主意识,嗜血,攻击性强;
但是样本太少,能捕获的信息太少太少。
不动铭问少女,“你怕不怕?“
少女摇摇头,打字告诉不动铭,学校里也有恶魔,只不过是力气小一点的恶魔罢了;
不动铭看完,心疼的摸了摸少女的头。
第二天,不动铭带着不破圣衣来去看望刚刚手术完的植松介;
两个小孩一见面,植松介便愧疚的流下眼泪,他不停的给不破圣衣来道歉;
祈求着女孩的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被他们打得受不了了,才迫不得已发短信把你骗出来的,对不起!“
少女没法说话,她一边哭泣,一边努力的挤出微笑,双手握住植松介的手,用行动告诉男孩,自己早已不怪他了。
男孩的母亲听闻,止不住的抽泣,她受不了自己孩子这般委屈,从房间退到了客厅;
不动铭想让女人和他一起,为两个遭受霸凌的孩子去讨公道;
女人有些迟疑,她告诉不动铭她争取正义的过程, 完全没有希望;
现在她的孩子重新捡回一条命,她觉得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健健康康、没有痛楚的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那些道歉和尊重,她认为已经不再重要了。
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不动铭知道这个维权之路太难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女人要做的就是帮植松介找好转学的下家;
但是这期间,植松介还是选择回到学校,毕竟闹了这么大,学校也该重视了。
女人像往常一样下班,路过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
远远看着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路人,女人虽然也好奇,但是想着赶紧回家给两个儿子做饭,她便没有做任何停留;
回到家,女人把饭做好,最近的伙食都比以往要好;
她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在消防署工作,每天很辛苦,小儿子才做完手术,身子也需要补一补;
大儿子植松圣一身脏兮兮的回到家,看着满桌的菜肴,迫不及待想要伸手去拿着吃,却被母亲制止;
女人坚持要等小儿子回来一起吃;
说来也奇怪,平时植松介放学很早就会到家,今天怎么比哥哥还要晚到,女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愣神的瞬间,女人手机响起,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女人莫名有些手抖的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声称是治安厅的警察,让她去一趟医院;
疑似有个男孩尸体是她儿子,需要她确认一下。
霎时,天旋地转,女人眼前的黑晕和耳边的噪音被无限扩大;
她在失去知觉,即将晕厥的边缘,强行给自己的身体开机,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随即,她带着大儿子赶去医院。
一路上,女人不断安慰自己,说不定是警察搞错了,对,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到了医院,她看见走廊上站满了人,有警察制服的人,有医生,还有学校老师;
甚至还有不动铭,他也在,女人内心仅存的一点侥幸,几乎淹没。
她双脚发软,若不是大儿子植松圣搀扶着,她早已没有力气走进停尸间;
里面放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正是自己的小儿子,植松介。
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她转过身剧烈的呕吐起来;
仿佛要将胃里最后一滴胃液被挤出,她才可能停止呕吐;
她强忍着悲伤问警察: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警察没有说话,医生上前说道:
“初步判断,是生前遭受殴打,导致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女人再回头看一眼小儿子,随即便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