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慢移动,朝着旧桥方向走去。林涣掀起窗帘一侧,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景象,沿路迎接的人潮,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被守护的人们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看着此刻安然无恙宁静又繁华的港湾,林涣忽地放下了车帘,抱紧了自己,忽地低声哭泣了起来。她再度不自觉的回想到,有一个人,已经再也看不见了,就不由自主的觉得难过。
可是阿涣啊,活着的人,总得努力地继续活下去,总得代替他看过了他再也不能看到的壮美山河。你可以难过,可以不舍,但是必须坚强,你要记得,你答应过了别人,要好好的活着,要平安、喜乐。
“阿涣…?”身边传来了一阵有些沙哑的声音,“是你么?我们是…”
林涣抬起头,看着身边艰难坐起,靠在墙边的人,勉强露出了一抹浅笑。
“是的,伯阳哥哥,我们出来了,我们…回家了。”她挪近了一些,扶着他往窗边坐了坐,为他掀开了点车帘,“你看呀,已经到了璃月港哦;你看呀,路边往来迎接的百姓;你看呀,他们手中捧着的霓裳花,你看,这熟悉的亭台楼阁,是不是…感觉特别的怀念与思恋呢?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觉得,现在却是正好…伯阳哥哥,海灯节快乐。”
他怔怔地看向外面,许久…忽地,有一滴清澈的泪水滚落了下来,只一滴,落到了他苍白瘦削的面颊上。
“阿涣妹妹,你也是,我们都是,海灯节快乐…还有,还有浮舍,也是。”
“是啊,还有浮舍。浮舍回不来了…但若是他还能看到这一幕,虽然这些热闹,他因为身上的业障而无法靠近,但…知晓了这些他所守护的美好安然无恙,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林涣沉声道。
“伯阳哥哥,我们会记得他,也要为了他而好好的活着,他会更希望看到我们好好的,不被已经过去无可挽回的伤痛与悲哀所掣肘而停滞不前,所以我们得好好的,更加积极的活下去,向前看。”
“嗯,阿涣你说得对。”伯阳点点头,“他一定会这么希望的。”
顿了顿,伯阳有些复杂轻轻笑了一声。
“伯阳哥哥,好熟悉的称谓呀…你那天的回应,让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其实是不记得了吧,那天在天衡隘口那里,你就没认出我。其实说实话,我也是半斤八两…那时,你是风先生,我也没有认出你…”
“抱歉,伯阳哥哥,你是说,十年前的事情,对么?抱歉,我是真的有些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伯阳依旧是很温柔的拍了拍林涣的脑壳,“等一切都重新回归了正轨,我们找一个机会去茶馆,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分说。”
马车外,戎昭赶着车,听着簇拥着一同往前走人们的低语,慢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赶去。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嫂嫂,牵着小侄女的手,已经等在了家门外,她美丽的凤眼中含着泪,但眼中却有着一抹很温柔的浅笑,在知晓她的丈夫活着归来之后,她就一直在门外等候,一直到,看到那由千岩军骑兵拱卫着的马车,慢慢的在家门口停下。
“郎君…”伯阳夫人低声道。
“夫人…我,回家了。”马车里传来了一家男主人低哑的嗓音,“幸不辱命…活着,回家了。”
伯阳的夫人和女儿听到了丈夫和父亲的声音实在是受不了了,立刻噔噔跑上车,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低声啜泣。
林涣此刻已然不在马车里,她隐去身形,置身于人群之中,目送见证着这一家人的团聚。良久,才微微笑了。
“真好呀…伯阳哥哥,一家团聚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