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就连孩子们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与压抑。
胡行知倚着窗,望着外边流淌过去,飞速倒退的景色…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绝云间的范围,正路过望舒客栈,然后沿着官道向南前行。
一路上,那些熟悉的山峦和原野,这些景色曾经给他带来过无数回忆,但也许是因为在夜晚,所以看的不那么清晰,感觉有点失真,就仿佛过往与此刻在眼前交叠,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从此以后,那个将所有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停驻于于生命的拐角之处,即将转身离去,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曾经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那些从小到大与父亲共度过的时光,那些或温馨,或狼狈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自己曾惹父亲生气,任性离开,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可是父亲却从未真正的责怪过自己…其实,身边的所有人又何曾真的责怪过自己呢?
这时,听见车厢之外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他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滴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打湿了车窗玻璃,溅起一层淡淡的涟漪。他静静地凝视着这些涟漪,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波澜。
胡行知侧过头望向坐在一旁的妹妹,只见她也只是静静地靠在车壁之上,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不过是与他一样,只将那些美好的,快乐的往昔,在心中翻来覆去的盘弄,在眼前复现罢了…只是,人生而在世,总免不了生离死别。这便是生命的代价…也同样是距离生死最近的往生堂摆渡人,必须要面对的课题。
“别太难过了,阿涣…你该明白,或早或晚,总需要面对的。”胡行知开口轻声宽慰道。
“我只是觉得很意外…我以为他能够长长久久的,他的身体一向都好…”林涣喃喃说道,眼角亦不禁微微泛红。
胡行知拍了拍林涣的肩膀,没有再说话。他理解林涣的感受,毕竟谁也无法轻易接受亲人的猝然离世。
雨越下越大,似乎也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让人感到心情愈发沉重。
深夜的璃月港,万籁俱寂,安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就连那一盏盏明亮的灯火也熄灭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沉睡了过去。只有高悬于门楼之上的那一只红灯笼,依然静静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默默地守护着那些还未归家的旅人。它的存在给这漆黑的夜晚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让人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生命力与活力。
马车缓缓地驶过了门楼,最终停在了往生堂的门前。胡行知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定后转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车里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
门口处的仪倌们已经等候了很久,看到他们下车后便迎了上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引领着他们走进了往生堂内。
尽管此时已至深夜,但往生堂的大厅内依旧灯火通明。在璃月港的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仪倌们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等候着家属回归,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