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书房中灯火通明。
林见山端坐在书案旁,紧盯着桌面上的舆图。
他指尖轻点各处,时不时来回画线,目光晦暗不明。
“事情若是证实了,只怕我们会更难应付。”袁建皱眉,心下不安。
“依本将军看,诸位多虑了。有本将军在,定会护住崇德县的百姓。”凌昀漫不经心地吹着杯中的热茶。
“将军是小看了这王富仁,他可是崇德县乃至秀州的首富,便是在江南一带也极为有名。”
袁建语气严肃,生怕这年轻人冲动行事。
“这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王家多走货,对整个江南一带都极为熟悉。可以说只要搭上了王家这条线,就能对江南一带了如指掌。”
因此,若是南璃人与王家搭上线,对秀州乃至整个江南都会是一个隐藏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使整个江南满目疮痍。
正在大家担忧的时候,赵三终于带来的好消息让大家心下一松。
赵三拿出个金手镯,在林见山眼神示意下递给了凌昀。
“传说千年前的南璃国靠近海边,海中常有恶龙搅动,南璃国致使时常遭遇水患,南璃国的百姓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凌昀接过金镯,气定神闲地讲述起金翅鸟的故事。
“后来一只金翅鸟从远处飞来,咬死了恶龙,南璃国再无水患。因此南璃国的百姓将金翅鸟供奉为他们的神鸟。”
众人点头,在场的人不少也听过这一传说。
凌昀将金镯交给众人,“我曾在敌军中见过金翅鸟的图案,其外形类似鹰,展翅翱翔,好似火焰,轻盈飘逸。”
“这金翅鸟纹确实与鹰翅相近,其羽镂空,羽纹清晰,的确是南璃国的东西。”袁建因为自家孙儿的原因,对这些东西也有研究。。
众人心下震惊,但还是有所怀疑。
林见山见众人沉默,眼神落到一旁正在记录的廖主簿身上,廖主簿心领神会,放下笔。
“众人知道,县城里最大的首饰店是玲珑阁。”瞧着众人不解的神色,廖主簿继续道,“那是内人的产业。”
“以防弄错,廖主簿对其各个首饰店购买以及私人打造的金镯进行排查,并未有这金翅鸟纹手镯。”
而紫云自幼住在崇德县,五岁被买入王府,因此紫云所戴的金镯只能是南璃人或者与南璃人有所接触的人所赠。
“大人料事如神。”赵三敬佩道,“属下带了人去了紫云的老家,她家中已无亲人,只有一个表哥叫田坤,但田坤十岁时就离了家。”
紫云与她表哥时常书信往来,互相也会寄一些东西。赵三等人在紫云房中翻了许久,加上打听,终于弄清了田坤的住所。
“海盐县宁海镇?王富仁南港口不是在那吗?”廖主簿立马反应过来。
“大人说得没错,所以在下告知林大人后,大人立刻请凌将军的人查探一番。”
众人看向凌昀,等待下文。
凌昀蹙眉道,“我已飞鸽传书让我的人抓紧查了,不过两地相隔甚远,最快也要三个时辰后才知道结果。”
客栈中,屋内空间狭小,只有一床。一桌、一椅。
男子满脸胡茬,双目无神。他趴在低矮的木板床边,床上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信纸,脚边倒着几个已经喝空的酒坛。
“郑公子,你别喝了。”女子神色担忧。
“三十辆马车,整整三十辆,还未进入秀州就折了一半。未到海盐,路上又被同行的骗了大半。一路劫匪横行,丢来丢去,抢来抢去,怕是到了崇德也所剩无几了。”
郑光祖苦笑,满身颓然。
“若不是我心比天高,非要到这里,也不会折了我全部家当。”他突然抱住自己的膝盖,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一边暗暗嫌弃自己演得太过,胡了自己一脸鼻涕眼泪,一边等待对方上钩。
香兰心下纠结,按照眼下情况,郑光祖对主子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人在他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还差点栽了跟头,主子想要除掉他的。
可她下不了手。
一是郑光祖在人前暴露太多,便是如今他这样,还是有人时常来看看,顺便奚落几句,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时机。
二是——
香兰上前轻抱着他,“不过是一些生活拮据的贫苦人,接济一番也就罢了,但确实承受不了接二连三的破费——”
“海盐县宁海镇?”郑光祖心下激动,面上不显。
香兰点了点头,不敢看他,“我也是听一些外来的商户说的。”
“据说拿一些钱财给港口的管事,借他们的船可以直到南街港口,路上遇到的劫匪也会少很多。”
郑光祖抬起头,眼眸亮了亮。
水路?
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并未注意到香兰低头间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