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三皇子顾云暮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昨日听说眼前的堂哥遭遇刺杀,想着他刚刚大病痊愈,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心下担忧。
可赵贵妃一直拦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出宫,还以嘉佑帝要进行课业考核硬是要他在殿中复习课业,甚至留钱嬷嬷一直盯着他。
顾云暮无法,只能留在殿中。因着今日有林太傅的课,所以今日一早他便早早出门,希望能遇到顾寒枫。
没想到今日他运气还不错,他看着顾寒枫远远地朝他走来,神情激动。
他正要跑上前,就见顾寒枫回头与一女子说着话。
那人正是林珊珊,她脸上带笑,心中对眼前的人很是好奇。
上京的人都说顾世子是个命苦的,但好在有陛下庇护。可陛下是明君而非神佛,又怎么能时刻庇护。
林珊珊瞧着顾寒枫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下着实佩服。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随意扯些祖父说过的话。
两人一同走着,近前才看到顾云暮。
林珊珊躬身向顾云暮行了一礼,便绕过他往女子人群中走去。
顾云暮挑了挑眉,并未多说什么。
殿内烛火通明,嘉佑帝脸色不善地看着低着头的两人。
一个死脑子,一个不带脑子。
他极力压住内心的愤怒。
瞧着殿外左右晃动的黑影,他觉得脑袋有些晕,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滚进来。”
王有才连忙入了殿中。
他本就心下惊慌,再见到大皇子、三皇子低垂着脑袋,知道嘉佑帝心中怒火正盛,更觉得内心煎熬,连腿肚子都在哆嗦。
嘉佑帝瞧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再见他身后空无一人,目光沉了沉。
王有才被吓得差点要下跪,还是硬撑着将手中的纸张放到嘉佑帝面前,这才跪了下去。
嘉佑帝看着他肩膀微微抖动,心中更觉得烦躁。
一个个真没用,连个老的都这般上不得台面。
他强忍着躁意,翻着纸张,目光逐渐被吸引,他不时点头,最后“好”、“好”地大笑出声。
顾云暮、顾云萧瞧着纸张上熟悉的字迹,心下一松,又有些别样的情绪。
嘉佑帝瞪了他们一眼,随即语气埋怨且惋惜:“世子呢?”
王有才语气发抖:“世子——世子不见了。”
嘉佑帝神色一凛,猛地踹了王有才一脚,“什么叫他不见了?”
顾云暮、顾云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奴才——奴才到了瑞王府,迟迟没见到世子爷,后来在书房看见了这封信。”
王有才从怀中取出信纸,哆嗦着递给嘉佑帝。
嘉佑帝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
“这个混账,他怎么敢?”
“瑞王府的何管家和镇国将军府老夫人都派人去追了,奴才想——奴才想——”王有才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老命快要交代了。
“你想,你能想出什么?那两个人要是能将人追回来,人还走得了吗?”嘉佑帝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简直无话可说。
“你还不让袁致翔过来。”
王有才这才松了一口气,颤抖着爬起来,“奴才这就去。”
还好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早就熟悉了嘉佑帝的一惯作风,他知道顾世子离开上京后,立马让人请了袁都指挥使,不至于手忙脚乱,耽搁时间。
顾云暮、顾云萧被嘉佑帝要求回去时,在殿门口正好遇到满脸慌张的袁都指挥使和身后不断祈祷的王有才。
“皇兄,你说顾堂哥今日不来也就罢了,他这是去哪了?我从来没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脾气。”顾云暮低声询问,神色担忧。
顾云萧眉头轻皱,摇了摇头。
嘉佑帝在殿中来回踱步,神色担忧。
好,好得很。
刺客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这个兔崽子就敢随便乱跑。
还是出京,甚至去南疆。
他十几万大军镇守,都比不上他一个毛小子。
简直是让人笑得丢掉大牙。
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和他父亲留给他的侍卫,还真是胆大妄为。
愤怒、担忧、嗤笑,嘉佑帝觉得今日的心情颇为丰富。
“找,都给我去找。”
袁致翔刚进入殿中,还未行礼,就见嘉佑帝大手一挥,自己直接上任去了。
他战战兢兢地来,战战兢兢地去。心下不由佩服起顾寒枫,果然是“一鸣惊人”。
顾云暮、顾云萧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还在纠结着顾寒枫的去向,就听身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的摩擦声。
来人朝两人行了一礼,连忙向宫外而去。
“皇兄,如果是我不见了,父皇是不是也会这么着急?”顾云暮突然问出这句话,随即自己也吃了一惊。
顾云萧没有说话。
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各自的宫殿。
今夜月色暗淡,有什么变了,有什么没变。
镇国将军府,众人焦急地等候在前厅。
桂嬷嬷神色难看地盯着何管家。
何管家心中憋屈,今日早上,自家殿下突然说要自己去找浮一道长拿丹药,因为带了不少侍卫,加上近日城中排查森严,何管家对自家殿下的安危很有信心。
可谁知道自家殿下的确是去五五岳观,可去了后并没有打算直接回来,反而要去南疆。
当他和王公公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简直心脏都要吓出来了,连忙向裴老夫人报信。
裴老夫人知道后,一直沉默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她其实感觉到自家外孙最近心中的事比较多,因为他最近总是发呆,还总往练武场跑。
她知道顾寒枫想他外祖父,可没想到他会如此没分寸。
魏三望着随着尘土飞扬渐渐远离视线的人马,咬了咬手中的银子,咧嘴笑得肆意。
下属凑近他,语气怀疑,“大人,真放他们走了?”
魏三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只是让我们传话,又没杀人放火,你这般疑神疑鬼做什么?”
下属摸了摸脑袋,是这个道理。
只是事情太过奇怪他总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