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林雪看向了乐官,这其中的几位乐官她都认识。
可她认识的几位乐官不过都是三等乐官而已,最大的乐官是一等,见她看过来,他们也没敢轻易开口。
纷纷看向了等级最大的老乐官,老乐官满头的银发,就连眉毛都是白的,手中还拿着根笛子,负在身后。
笑吟吟地看着身着华丽的林悠, “如此比试,老臣还是第一次听,但确实也不违和,只是如此的话,那掌控权就在林雪那里了,娘娘倒是亏了。”
琴和舞一起,虽然琴是伴奏的,但琴的掌控权更多,若是定好的曲子,还说的过去,可这随机弹,随机舞,那很明显舞的那个,要难很多。
“无妨。”
林悠轻声应了句。
见她依旧是这般淡然,众人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
只有连氏,心微微提着。
大不了,林悠若是输了,她就让林雪换个要求,要是不换,她就让她吐出这些年在将军府,吃的用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吐不出来,那就用手指交换。
“贵妃娘娘,你确定要这么做么?如此,不是让众人觉得我占了便宜?”林雪开口。
她可不想再受非议。
“放心,本宫不会输。”
言下之意,就是林雪不会赢,那么也就不需要担心,会被人说她占便宜。
这话着实是有些狂妄了,狂妄得林雪绿了脸,她抿紧了唇,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在琴上,调整心态,让自己尽量做到心无旁骛。
指尖落在琴上的那一刻,优美的音乐跃出,在安静的园中缓缓荡开。
那玉立着的身影也开始起了舞。
和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舞姿轻盈略带着股慵懒,犹如只沐浴在阳光中漫步的尊贵仙灵。
仅仅只是个开场,众人就看呆了眼。
以往的舞姬,都是循规蹈矩的舞,干巴巴的。
而他们贵妃娘娘的舞,却是有了灵魂一般,生动慵懒,看着竟是让人莫名的就放松起来。
用心弹琴中的林雪,以为此刻大家定是像以前那般,合上了眼眸,沉浸在她的琴声中,享受着。
而当她抬眸时,见大家的目光竟都聚焦在林悠身上时,眉头拧了起来。
再看沈煜和沈贤那边,两人亦是看得目不转睛。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惊艳!
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是在她身上的。
忽然,她瞟到了不远处的轿撵,那轿撵上坐着道明黄色的身影,男人神色苍白却出奇的清冷俊美,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也落在了林悠身上。
她弹琴的手不由一颤,乐声乱了,她看向林悠,原以为她会慌张停下,没想到,她却是舞出了种被吓到惊慌美感。
林雪瞳孔一紧,换了种比较高昂的曲子。
她就不信,林悠能舞出与她这曲子匹配的舞。
然而,在她乐曲扬起的那一刻,那原本像是被吓到的仙灵,神情倏地凌然起来,竟是拔出了旁边侍卫的剑,舞起了剑。
微风拂来,吹起了她的墨发,柔媚的脸浮上抹凌厉的肃杀之气,让众人竟是被震慑住了。
剑尖倏地对准林雪,林雪面色都白了,她咽了口唾沫,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林悠的身影就在自己跟前舞动着。
好似随时都能取了自己性命,她的曲子逐渐变得凌乱虚弱起来,可林悠舞的依旧沉稳凌然,忽地,竟袭来了一股狂风,树叶飘下。
无端就给林悠增添了份凌冽的霸气,寒芒乍现,狂风做奏,林雪的琴音竟是成了滑稽的插曲,与之格格不入。
“噔--”
琴弦终是断了。
指尖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林雪抬起一看,鲜血顷刻溢出。
耳边风声还在呼啸着,她抬眸,发现林悠还沉浸在舞剑中,心无旁骛,好似一个在练剑的仙人般。
这,怎么可能……
林悠如何会有这等高超的舞技!
她从哪里学来的?
盘家人不是都说,林悠在盘家时,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么,如何会舞?而且还舞得这么出神入化?
众人也已经完全被林悠的这舞,带入了进去。
他们好似看到了,一个少年初拿起剑的懵懂样,然后又到了意气风发,勇敢无畏上阵杀敌的模样,之后便是在腥风血雨中拼杀的模样,而,风缓缓散去的时候,就是青年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却始终坚守着的模样。
舞毕。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有的竟是红了眼眶。
这便是武将们。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武将的辛苦之处。
“咳咳……”
一道压抑的咳嗽声响起,众人的神这才被拉回。
扭头看向了声音来源。
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底,众人瞳孔登时一缩,慌忙起身,朝着沈景安的方向就跪下,婵妃急忙整理仪容迎上去,福了个身。
“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沈贤和沈煜也上前,颔首行礼。
唯独那还拿着剑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发着愣,【病秧子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难不成是专门来给婵妃庆祝生辰的?】
【哎呀,看来到底是对婵妃有点意思的,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过来婵妃的宫中。】
【活该咳咳咳。】
“咳咳……”
这个女人见他来,也不过来见驾,竟然还在那里胡思乱想,还说他,活该!
要不是听她要跳舞,他会冒着大风过来么!
“悠贵妃,你这是还没有从方才的舞剑走出来么?”
清冷声音夹着丝淡淡的愠怒,众人不由头皮一紧。
林雪匍匐在地上,原本难堪狼狈的脸,划过一抹得意。
林悠,你身为贵妃,敢在众臣面前搔首弄姿,废物皇上绝对不会饶了你的,呵呵。
林雪甚至已经想象到了,林悠被沈景安丢进冷宫的惨样。
“皇上,你看了臣妾舞这么久,可否做个评价?”
林悠将手中的剑丢给炎智,施施然地走到沈景安跟前,行了个礼,也不等沈景安发话,人就自个平身了,而观旁边的婵妃,从方才就保持着福身的动作。
她斜眼看了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林悠,妒火都快从眼眶里喷了出来。
果然是个粗鄙没有礼数,还低贱的。
林悠眉眼含笑,淡淡地看着坐在轿辇上的男人。
男人一双琥珀色眼眸凝视着她,其中神色颇有些复杂。
愠怒,冷然,无奈,还有一丝丝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