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行程结束,哥登小镇的新兵们抵达了诺布尔训练营。
新兵会接受三个月的训练,然后派遣到古埃雷诺王国与穆迪尼奥王国战争的前线作战。
在诺布尔训练营的操场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兵聚集在一起编阵。士官们向他们发放了新兵衣物。在场的新兵分配到一套褐色的士兵夏常服、长袖衬衣一套,以及裤衩背心两套。
新兵中不少人在抱怨衣物粗制滥造,甚至不如自家奴隶穿得好。而克里斯没有他们娇贵,他紧紧握住手中厚叠叠的一沓衣物,他格外珍惜接下来会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的衣服。
紧接着,士官们安排住宿,新兵分配到迷彩背包中只有一套薄被子枕头。刚离开家庭舒适圈的新兵自然又是一阵哗然,小声抱怨。
士官中暴躁的家伙自然忍不了这种小家子的新兵风气,于是他扯着嗓子吼道:“混球们,不满意?是想找死吗!”
......
视角来到新兵宿舍内。地板左右两排放置了低脚床,安排紧凑,排列整齐,在有限的空间中做到最大的容量。
斜挎迷彩背包的青年克里斯手揣着自己的新兵编号“65”,在找到自己的床位后,他发现床上坐着一个敲二郎腿的家伙。
“我的新兵编号是65号,这里是65号床位,所以请你离开。”克里斯向对方亮出自己的新兵编号,用平淡的语气陈述道。
坐在克里斯床上的是一个身材健硕、衣饰华贵的青年,他用睥睨一切的目光瞅了一眼克里斯,然后用傲慢的语气开口:“丑八怪,给本大爷滚远点,这张床今后我占用了。”
听罢,克里斯表情自然,语气依旧平静地问出:“为什么要占用我的床?”
青年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坐正,他不想多去看克里斯一眼。因为通过克里斯的仪态和形象,青年理所应当地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底层的穷酸小子,没准还是一个奴隶。
而他是谁?家族寄予厚望的长子,主动服役去争取王国功勋的佼佼者。想到这,青年咧嘴笑了,接下来更是嚣张地往克里斯的鞋上吐了一口痰:“我叫你丑八怪,滚远点!”
青年的声音和动作很大,吸引住周围的新兵来看乐子,他们围靠成一个圈子,想看圈中剑拔弩张的青年和克里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站立的克里斯轻轻地冷笑一声,他先是弯腰把肩上的迷彩背包轻轻放到地上。
坐着的青年以为对方是害怕了想示弱,于是更加肆意地嘲笑他:“哈哈哈,丑八怪,现在跪下舔老子的脚,老子可以给你一个猪圈的位置睡觉。”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也跟着笑起来。他们中很多人对这种压迫很是熟悉,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曾如此虐待过奴隶。
新兵人群中认识这个健硕青年的人站更是出来称赞道:“嘿,托里斯,你可真是神勇呐!”
“看那小子穷酸的衣服,肯定又是哪个贫民窟逃出的废物?”
“哈哈哈!”
几个熟人一起奚落圈中的克里斯。顿时现场沸腾,洋溢着欢快的氛围。
不过克里斯一点都不慌张,在放好背包后便自然地站起来。他对周围这种程度的谩骂,自觉实在是不痛不痒。当压迫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倘若在以前,他可能会妥协,然后赶快跑路。
但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克里斯做出一个新的抉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手,他竟然轻而易举地以掌捏住了这个傲慢的上层人脑袋。
两年的铁匠铺生活,痛苦的记忆是他无法忘却的。克里斯只有在不断地捶打肉身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而正是这种偏执的、日复一日的打磨,迫使他早已不是那个孱弱的少年。
圈外的人被克里斯可怕的蛮力与速度吓呆,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声。而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托里斯更是来不及惨叫,克里斯紧接着简单利落地把他拽下床甩到地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克里斯捏住的不是托里斯的脑袋,而是一个普通的皮球。
一霎时全场沉默,刚才起哄嘲笑克里斯的人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般难受。地上的托里斯更是难以想象克里斯的强势暴打,沉浸在震惊中忘记了疼痛与惨叫。
克里斯第一次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阴沉与愤怒,指着鞋上的痰,用冰冷的语气向托里斯开口:“给我舔干净,74号。”
74号新兵托里斯的思绪被克里斯的声音拽回现实,背部与头部砸到地板带来的剧烈疼痛延迟地灌注他的意识,迫使他开始害怕地尖叫着:
“啊!啊!!啊!!!”
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他被一个丑八怪模样的怪物一下子从床上甩到地上,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给我舔干净,74号。”克里斯冰冷地重复着。
托里斯这次听清对方的要求后停下惨叫,此刻他的心中倍感耻辱,他发现自己前后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小丑般令旁人发笑。
于是托里斯抬起头,再次恶狠狠地盯了眼克里斯。
克里斯当然预想到这一幕的发生,所以他早就抬起了另一只脚,在托里斯抬头时狠狠地踹出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灰色脚印。
下一刻,托里斯脑袋与床位底脚碰撞,发出巨大的闷响。
这真是一个狠角!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克里斯竟然不留一点情面,能做到这一地步。
“给我舔干净,七十四号。”克里斯第三遍重复这句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冰冷。
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贵公子哪里遭过这种罪,现在托里斯几近昏厥的意识终于产生恐惧。他赶紧爬回来,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舌头,然后拼命地去舔自己吐出来的痰,动作快地就像一条哈巴狗。
舔干净克里斯的鞋后,托里斯立马往后缩,身体还在颤颤巍巍地发抖,他低下头根本不敢注视克里斯。
就在这时,士官威严的声音仿佛上帝的曙光,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你们聚在这儿干嘛?”
士官来后,围观的人也终于回过神,于是纷纷离开现场各忙各的。而躺在地上被克里斯两招制服的托里斯看见士官,更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他呜咽着想站起来向士官打小报告,让他去惩罚克里斯。
“尊敬的长官,你好!”但是克里斯的动作更快,他转身向士官敬礼,然后立马礼貌鞠躬。
士官点头示意,他认识这个表情坚毅的青年,就是他揭发了逃兵。于是他瞅了眼地上狼狈的托里斯,询问道:“他是怎么回事,克里斯?”
话刚出口,可给还没从地上起来就想着告状的托里斯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丑八怪竟然认识士官,他这么嚣张是因为和军队里的人有关系。
这下托里斯嘴里准备吐出的文墨只得咽下去自己消化了,他可不想再招惹这个丑八怪。
不过,克里斯哪有托里斯想得那么复杂,他以不卑不亢的语气向士官汇报:“报告长官,新兵74号霸占本人65号床位,并且屡次挑衅羞辱在下,出于愤怒,在下教训了他。”
士官听完后,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肯定地赞扬他:“嗤!干得不错!”
对于坐在地上受伤、惊恐万分的托里斯,他没有去询问他这件事是否属实,因为他早在托里斯惹事时就已经出现了。
自此,所有经历过此事的人都记住了65号这个新兵狠角儿。
......
在诺布尔训练营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有五百名新兵完成了二个月的战前基础训练,进入最后的战前适应训练阶段。
而在新兵群体中,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家伙,他的新兵编号是65。新兵65号在队列、战术、投弹、射击、防护、行军、体能各方面训练中都独占鳌头,作训综合成绩排名第一,备受教官和同期新兵的关注。
在第一个训练月结束时,有一个对他不服气、自持强大的新兵向新兵65号发起体术挑战,最后以惨败结尾。从此以后,新兵65号开始对外宣称接受所有的体术挑战,不论是一打一还是一打多。
今天,恰好是第二个训练月结束后的休息日。突然闲下来的新兵们中有不少人想向新兵65号发起体术挑战,碰一碰这个作训综绩第一的家伙。
操场上,烈阳驱散不走白线边上围靠聚集的人群。
在阴凉处,坐在躺椅上休憩的教官们自然也注意到这群有意思的新兵蛋子,他们互相闲聊:
“嗤!他们不会又是和那个65号打吧?”
“听说这次是要一个人打五个人,是挺有意思的。”
视角来到操场,围靠的人群中央是一片空地,一条白线划分出左右两边。左边站着五人,右边只有单薄一人,两边的青年都穿着简单的裤衩背心。
有一名教官走到白线上,他是来负责这次体术挑战的秩序。
在围观群众期待的目光中,左边五人率先做起自我介绍:“挑战者,卢卡!艾奇!戴林!斯金!米里森!”
右边站立的青年,寸头暴露出额头上狰狞的烧伤疤痕。他朗声应答:“新兵65号克里斯,接受挑战。”
只听教官一声喝道,这场一打五的体术挑战便拉开序幕。
“开始!”
白线左边的五人率先行动,克里斯原地不动。五人很快移动到克里斯五个方位,而克里斯只是简单地抬手摆好架势。
“上!”
五人组中的领头者卢卡发声,他从克里斯正面出击,其余四人则是从另外的四个个方位堵击。
于是卢卡率先到达克里斯跟前,他先是用一击扫拳的假动作打向对方的头部,逼出克里斯去躲闪。假动作起效后卢卡及时收回拳头,然后低身扫腿试图将克里斯击倒。
同时侧身位的艾奇与戴林也接近克里斯,两人用同一种招式——射出自己迅猛的左手拳,两面打击克里斯的肩部。
哼,这下看你怎么躲,“第一新兵”?卢卡见马上就要一招制敌,于是在心中暗暗窃喜:先不说你能不能正面三人的夹击,就算躲过,那又该如何应付背面阻击的斯金与米里森呢?
卢卡的一切战术都看似完美,围观人群也饶有兴趣地在关注接下来的战况发展了。
“那为什么要躲呢?”克里斯自信地道出破局之法。
反击开始。
克里斯抬起左脚,直接踢向卢卡迅猛的扫腿。克里斯知道自己站立的踢腿肯定抵不过低身的扫腿,于是便接着这股力量让身体向后仰。
卢卡的扫腿攻击化解后,克里斯又爆发出惊人的反应能力与身体协调性,身体向后仰的他自下往上抓住了艾奇与戴林伸出的手肘。紧接着,克里斯紧紧捏住艾奇与戴林的手肘往下压,借助他们的臂力来抬起自己的身体。
艾奇与戴林中了克里斯的险招,胳膊肘被克里斯拽住往下压失去了身体的平衡,暂时对克里斯失去了威胁。
三人的攻击失效,但后方的斯金与米里森得逞。刚抬起身体的克里斯被一米九的大汉米里森长臂粗膀地抓住抱紧了,另一人斯金则是伸出手刃准备往克里斯的头部劈打,想要把他击晕。
但是克里斯挣扎着扭动身躯,他利用胯部韧性好的优势,将两条腿抬起,然后侧踹出去,将没做任何防御的斯金踢飞了。
紧接着克里斯继续扭动,双腿并拢后蹬,踢到到米里森大腿麻筋,使其出现松懈的时机。克里斯抓住这次机会挣脱束缚,然后双手环绕住米里森的头部,盘起双腿以奇怪的姿势固定在米里森健硕的身躯上,最后将这个大汉后投。
两个人扭在一起,“轰隆”一声倒地。其中米里森头部着地,昏厥而失去战斗能力。
而克里斯毫发无损地重新站起来,起身后立马抬手摆好架势,因为四面八方的敌人下一轮攻击又开始了。
三分钟后。
艾奇、戴林、斯金倒地,现在只剩下克里斯与卢卡了。在状态上比较,克里斯明显要比卢卡疲累,他一直在重喘气来缓解高强度的对战带来的压力。而卢卡,仍然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呼吸状态。
这一次,轮到克里斯主动出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体力耗下去。卢卡也清楚现在的局势,接下来只要做好防守,对方的破绽就会出现,于是学起克里斯摆防守时架手姿势。
克里斯接近他,打出朴实无华的左勾拳。卢卡集中精神躲开,反手也打出一拳,正中克里斯的脸庞。
而正当他以为克里斯吃了自己这一拳会自然倒下时,没想到对方接下来对他造成了更加致命的一击。
克里斯打出去的拳头没有收回来,反而张开捏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背身摔跤,卢卡被地面重击失去意识。
挑战结束,最后克里斯以一敌五仍然站场上而获胜。
“哦哦哦!65!65!!65!!!”
顿时,全场沸腾,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向最后站着的强者克里斯报以热衷的呼喊。
之前还在乘凉的教官们也站在操场外围观看了这场精彩的挑战,也纷纷称赞道:
“这小子真不错!”
“这小子的柔术太过熟练,对敌人实力判断又太过精确,两者运用在一起,才会如此难以想象地强大。”其中一个教官道破克里斯获胜的关键。
没错,克里斯不论是身体素质哪个方面来说,都还在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范畴。他强大的是,战斗技巧,与观察能力。
很快,三个月的战前训练全部结束。
这一期新兵将要带上行李,坐上蒸汽火车前往真正残酷的战场。迎接他们的是,满是灰色雾霭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