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有消息了。”门外传来赖大的低声禀报,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说!”
“大爷已于年前被陛下恩准入国子监读书,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各家皆议论纷纷。”赖大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
贾政闻言面色微变,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对贾赦的讽刺,也有对自己的无奈与自嘲。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赖大,沉声问道:“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奴才来的时候,奴才的娘已经去了荣禧堂。”赖大低声说道。
“嗯,你退下吧。”贾政挥了挥手,赖大躬身退出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屋内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却似乎比先前更加沉重了几分。
贾政凝视着窗外青松,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贾赦被恩准入国子监,不仅是家族荣耀的象征,是对他这个次子无形的压力与讽刺。
“哼,国子监又如何,不过是陛下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贾政心中暗自冷笑,但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份无奈与不甘,他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轻易示人。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砗磲匆匆而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二爷,太太请您过去。”她一进门便急切地说道。
“姐姐可知母亲因为什么事找我?”贾政挑眉问道,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二爷,太太并未明言,只是神色凝重,似乎有要紧事相商。”砗磲回答道,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显然也感受到了史太太的紧迫情绪。
贾政闻言,眉头微蹙,心中虽有猜测,但也不敢怠慢。他点了点头,对砗磲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说罢,他整了整衣衫,迈步向荣禧堂走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精致的假山,贾政来到了荣禧堂前。掀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步入室内,只见史太太端坐于上首,面容严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母亲,您找我?”贾政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问道。
史太太看着面前端方有礼的儿子,眼圈一下就红了。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政儿,你来了。我……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贾政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在史太太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您尽管说,儿子定当尽力分忧。”
史太太轻轻拍了拍贾政的手背,一脸心疼的说道:“我的儿啊,这些年委屈你了。”
贾政闻言,忙垂眸掩饰住眼底恨意,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全是对史太太的孺慕之情。他拿起史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声道:“娘,有您在儿子身边,儿子从未觉得自己委屈。”
史太太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她望着贾政那张充满坚定与温柔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抽回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冷声道:“政儿,你可愿意相信母亲?”
贾政闻言,心中微微一凛,随即更加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温柔:“娘,儿子自然是信您的。这个府中只有您才是真心为儿子谋划的,儿子不信您还能信谁?”
史太太听到贾政这番话,眼眶中的泪水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政儿,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娘要为你求娶你媛表姐。”
贾政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犹豫。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拒绝:“娘,婚姻之事非同小可,儿子希望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共度一生。媛表姐虽好,但我们之间并无太多交集,儿子怕……”
史太太见状,打断了贾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不容置疑:“政儿,娘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媛姐儿性情温婉,才德兼备,与你是再般配不过的了。况且,你只有娶了她,你大舅舅才能全心全意为你考虑。”
贾政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史太太的苦心。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坚定的说道:“娘,您的考量儿子自是明白了。只是外祖父和几位舅舅一向疼您,几位表哥对您也是尊敬有加,有您在儿子身边,史家就不可能舍弃儿子。
儿子如今在府中也算是四面楚歌,儿子的婚事或许是儿子突破这种境地的一个契机。史家,并不非那个契机!”
史太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以你的身份能够选择的并不多。除非你能像贾敬那般高中进士,不然也就是配个同你身份差不多的女子。就是求娶媛姐儿,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贾政闻言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四周,示意史太太屏退屋内伺候的下人。史太太虽是不解,但也依言照做,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下人退下,只留她与贾政二人。屋内顿时变得静谧起来,只剩下母子二人低语的声音。
“娘,您觉得国公府如今的处境如何?”贾政压低声音,凑到史太太耳边问道。
“贾家一门双公,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显赫?如今你祖父虽然不问世事,只知养花斗鸟,可他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你伯父和你父亲虽然不如你祖父威风,到底掌控京中大半的兵权,就连皇子皇孙见了你父亲他们,都要礼让三分。
东府的敬哥儿更是高中进士,硬生生的在文人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至于贾赦,虽然有些纨绔,但我们必须承认,他的才华其实并不输贾敬多少。如今他娶了张氏为妻,那是如虎添翼呢。
这样的国公府,再荣耀个百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史太太的分析,贾政冷哼一声:“哼~娘,您知道贾敬外放崖州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