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厅只剩下下贾源父子后,贾源再也无法压制自己胸中的怒火了。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贾代善,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贾源的话语如同寒冰利刃,一句句刺入贾代善的心扉。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中闪烁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小畜生,老夫当初是怎么同你说的,啊?娶妻娶贤,娶妻娶贤,你却偏偏娶了个只会惹是生非的蠢货进门!你看看这家被你们搅和成了什么样子?
偏爱次子,不顾祖宗礼法,这已是大错特错!家族的长幼有序,岂能因个人的私欲而轻易改变?你可知,这样的偏爱只会让家族内部纷争不断,最终走向衰败!”
贾代善的身体因恐惧和愧疚而微微颤抖,他深知自己的过错给家族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
贾源继续说道:“空有野心,却无足够的才干和智慧去支撑,只会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说到这里,贾源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贾代善看着震怒的父亲,忙抬头说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儿子这就写休书,命人把史氏送回保龄侯府!”
“休书?送回保龄侯府?”贾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可知,这根本不是一纸休书的问题。你可想过,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赦儿他们该如何自处?还有敏丫头,若她的母亲是个弃妇,她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贾代善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父亲,儿子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史氏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家族的声誉和安宁。若继续留她在府中,只怕会引来更多的祸端。
恩侯是个男子,且已成家,史氏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完全是可以控制的。至于敏儿,她如今年龄尚幼,等她长大后,事情早就平复了。至于政儿,有国公府做他的后盾,他也不会混的太差的。”
“代善啊,你考虑问题还是太过片面了。”贾源缓缓说道,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你可知,家族的名誉和声誉,是历经数代人的努力才积累起来的。史氏虽有过错,但她毕竟是赦儿和敏儿的母亲,一旦她被休弃,外界会如何看待我们贾家?又会如何看待赦儿和敏儿?”
“再者说,敏儿虽年幼,但她终究会长大成人,会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你怎能保证,她不会因为母亲被休弃而遭受外界的冷眼和嘲笑?你又怎能保证,这样的经历不会对她的人生产生深远的影响?”
贾代善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决定会对孩子们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他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迷茫和挣扎。
“父亲,儿子……儿子确实未曾想得如此周全。”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懊悔,“但儿子也是为了家族着想,史氏的行为已经让家族陷入了危机之中,若不及时处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贾源叹了口气,他知道贾代善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却有待商榷。他站起身,走到贾代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代善,你记住,作为家族的一员,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考虑,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长远影响。”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史氏的事情,我们可以另寻他法解决,但绝不能轻易言休。”
“爹,儿子您说儿子应该怎么办才好?她今日胆敢把国公府的姑娘当成瘦马来养,他日就敢……”
感受到贾代善的痛苦,贾源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精光,他重重拍了拍贾代善的肩膀说道:“史氏不能被休,也不能病逝,你也不想同你的儿女起了嫌隙,对吧?”
“可……爹爹,儿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求您教教儿子到底该怎么做?”
贾源看到贾代善如此痛苦和迷茫,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瞧你这熊样,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玩意。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要不给她作妖的机会就是了。”
“父亲的意思是?”
“老夫什么都没说,孩子是你的孩子,家业也是你自己的家业。老夫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只想同你母亲过几天清净的日子。”说完不待贾代善反应过来,就大步往外走去。
“父亲!”见贾源离开,贾代善忙出言喊住了他。
贾源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冷声道:“老夫险些给忘了,你还有一顿鞭子没抽呢。来人,把老夫的鞭子拿来!”
贾源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贾代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看着贾源眼中的冷光,贾代善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试图开口求饶,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仆从见状,纷纷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波及到。
贾源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贾代善的内心,看透他所有的想法和逃避。他缓缓举起手,示意下人将鞭子呈上来。那一刻,整个房间都静得只能听见心跳声和呼吸声。
然而,就在贾源即将挥起鞭子的那一刻,一个温柔声音从游廊的尽头响起:“还请祖父三思!”
这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如同春风拂面,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微微放松了一些。贾源的手在空中停顿,他转头望向游廊的尽头,只见一位身着淡雅衣裳的女子缓缓走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贾源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
“赦儿家的,你怎么来了?”贾源的声音虽然依旧严厉,但已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张慧来到贾源面前,径直跪了下来。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朗声道:“祖母已经从大姑娘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她老人家说老爷有错确实当罚,只是他如今差事在身,实在不宜再受重罚。再者,府中上下都需要他主持大局,若他因此事倒下,恐怕会引来更多的纷扰。”
贾源闻言,眼神中的严厉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考。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张慧,缓缓松开了手中的鞭子。
看着掉在地毯上的马鞭,贾代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这顿打算是躲过去了。
看着站在一边,一脸劫后余生的贾代善,贾源怒道:还不滚。今日之事你若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就给我滚回金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