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老总,您可来了。”
在许政衡出现的那一刻,聂震海终于放下手枪,同时也放开张局长的衣领子。
张局长看着许政衡,表情变幻,他额头上冷汗涔涔,眼里却热泪盈眶。
“许老总!”张局长声音带着哭腔,深情的对着许政衡哆哆嗦嗦的敬了个军礼。
感谢许老总的救命之恩。
只差一步,他就要去见他太奶了。
张局长哆嗦着手扶着桌子,软着腿含泪对着许政衡说道,“许老总,您快劝劝聂司令吧,别为难我们下放委员会的人了。”
说到这,张局长心里禁不住委屈。
他流泪道:“许老总,程菲菲同志毕竟是聂司令的夫人,她下放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一个局长就能决定的。”
聂司令不能只把枪口对准他。
呜呜呜,张局长想到刚才的九死一生,说的几度哽咽。
他对前五大战区总司令许政衡很是信任。
许老总在军中威信很高。
是聂震海的师父。
他俩有过命的交情。
虽然两人在年纪上差的并不是太大,但许政衡为人沉稳,处事公正,可不是聂震海那狗脾气,一点就着。
张局长哆嗦着腿肚子,眼巴巴的看着许政衡,‘您老发句话,聂司令一定会听。’
要说军队大院谁最能牵制住聂司令,非许老总莫属。
“是啊,是啊,许老总,您快劝劝聂司令吧。”
就在张局长哽咽的话音刚落,下放委员会的其他同事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他们纷纷围住许政衡热泪盈眶。
“许老总,你该劝劝聂司令,别动不动就对着别人的脑门拔枪。”
吓仁!
看着眼前乌压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同事,张局长心绞痛的扶住桌子,他泪流满面。
原来他刚才差点被聂司令毙了的时候,热情的同事们都鹌鹑着躲在旁边看。
张局长嘴皮子发颤。
比起刚才被聂司令的枪指着脑门,这更让他心塞。
亏的刚才他还以为委员会的同事们提前下班了,所以办公室里才只有他一个人。
许政衡扫了一圈围着他泣不成声下放委员会的人,他面色严肃的摆摆手,挥退众人。
然后,许政衡面带温怒的转身,瞪了一眼还在敬着军礼的聂震海,开口骂道:“胡闹!”
都敢公然闹到下放委员会了。
他刚才下车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大嗓门的聂震海嚷嚷的那些混账话。
这臭小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一急起来,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外说。
许政衡火大,“臭小子,你能耐啊,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要拿枪毙了谁?”
不到六十岁的许政衡说话声音洪亮有力,站在聂震海面前,不怒自威。
幸亏他来的及时,不然,聂震海这小子又得给他捅出天大的大篓子来。
许政衡盯着聂震海,脸色沉了下来。
“师父,他们把菲菲下放了。”
虽然许政衡没给聂震海好脸色看,但聂震海看见他师父来了,心里反而更踏实了。
听见师父问自己话,还在敬着军礼的聂震海张着大嘴,委屈的说道。
“师父,菲菲为了我的前程,默不作声的就去了大西北,她这样为我着想,我能干那种抛弃她,伤她心的事?这军区司令我还能在京都安心的当下去吗?”
聂震海也知道下放委员会让程菲菲下放,可能真是为了他前途着想,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不领这份情。
“呜呜呜,”说起程菲菲下放,聂震海想起程菲菲被下放到最苦最穷的大西北,心疼的呜呜哭了起来。
“师父,菲菲她从小娇娇滴滴的长大,身子骨又弱,我真不敢想,没有我,菲菲她一个人在大西北,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呜呜呜……
下放委员会的人都被聂司令给哭傻了。
这咧着嘴,哭的难看的人,还是刚才那个拿着枪指着张局长脑袋,暴躁耍浑的铁血司令?
看着眼前被他从小带到大,跟他出生入死的过命弟兄,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咧着嘴,敬着军礼哭的像个小孩一样。
许政衡眉眼一动,也有点心疼。
看着聂震海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他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上战场打仗的时候,全身打的血糊拉的,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现在倒哭成这副德行。”
这小子倒委屈上了。
“稍息。”
许政衡一声令下,聂震海这才敢放下敬着礼的手。
许政衡没好气的骂道:“没出息的样,是你没老婆,活不下去吧。”
聂震海一听师父这话,眼睛一亮,他擦了把眼泪,气哼哼的撇嘴道:“我要告诉师娘,师父说他有出息,没有师娘活的一样精彩。”
聂震海从小是个没人要,没人疼的孤儿。
在八岁那年,饿肚子的他打劫了十二岁的许政衡。
就因为许政衡看上去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结果,一身蛮力,毫无招数的野孩子聂震海,被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许政衡用巧劲,打的鼻青脸肿。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整日在街面上混的聂震海跛腿就跑,却被许政衡一把抓住衣领子,拖回军队大院。
从那时起,野孩子聂震海终于吃上了口热乎饭,一身蛮力的他也在许政衡的调教下,有了用武之地。
后来,聂震海跟着许政衡入伍当了小兵蛋子,跟在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许政衡屁股后面。
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厚着脸皮叫着。
两人屡屡在战斗中立下奇功,是战场上的黄金搭档,生死兄弟。
许政衡为人沉稳,聂震海性子跳脱,每次聂震海闯下大祸时,都是许政衡给他出面擦屁股。
再后来,许政衡结婚了,聂震海更是整天跑了许政衡家蹭饭。
惹的许政衡屡次对他下逐客令。
但架不住师娘对聂震海比亲妈都好,有点好吃的,也总想着给他留出一口。
有恃无恐的聂震海仗着师娘的疼爱,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师娘面前给师父许政衡打个小报告。
上个眼药。
许政衡被聂震海气笑了,“好小子,你翅膀硬了,敢威胁你师父了。”
这小子,每次他想要狠狠收拾聂震海这臭小子,聂震海就搬出他老婆来压他。
看着师父脸上终于有笑容了,聂震海心想,叶老头那套嘤嘤嘤的绿茶本事,还真挺管用。
怪不得把他二孙子聂宸佑勾的都不回家了。
你看,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这一哭,师父不就心疼他了,连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聂震海趁机蹬鼻子上脸,凑到许政衡面前,“师父,那菲菲的事……“
许政衡抬手打断聂震海的话,“臭小子,菲菲下放的事已成定局,现在的形势是,要不你就此跟菲菲分开,要不你就去找菲菲。”
“我去找菲菲。”
许政衡话音刚落,聂震海立马就回答了。
在聂震海的认知中,既然师父都调不回来菲菲,那看来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办。
“好好好,”许政衡被聂震海一句话气的胸闷,“好你个聂震海,军区一堆事呢,你说撂挑子不管了就不管了,臭小子,你想把你手里的一堆事扔给谁做?”
“师父,你就帮帮我呗。”聂震海厚着脸皮,眼巴巴的看着许政衡。
许政衡气的闭了闭眼,“行,哪天我被你这混小子气的一蹬腿,两眼一闭,就清净了。”
他本来还指望着聂震海接替军区总司令一职,他好彻底退下来,轻快轻快,多陪陪身子羸弱的老婆。
没想到这臭小子,不心疼他师父,就知道心疼自己老婆。
许政衡气归气,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这一点,臭小子倒是跟他挺像。
“师父,你同意我也下放了?”听师父这口气,是同意让他去找程菲菲了。
聂震海两眼瞬间放光。
许政衡一看聂震海高兴的样,胸口又一阵憋气,“臭小子,你下放还挺高兴的是吧。”
聂震海呲牙一笑,“那当然了,菲菲在哪,我就在哪,只要能陪着菲菲,我下放也高兴。”
哼!许政衡别过脸冷哼一声,“臭小子,你想的美,想什么都不干,光去陪老婆。”
许政衡从怀里掏出文件,“聂震海,从今天起,被委任大西北驻军地司令三年,保持现有的军衔和待遇。”
说完,许政衡语气顿了顿,“至于军区总司令一职,还是由我暂时接手,三年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