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回了白虎寨祠堂中,见了大白的尸体,听了罗问简单的解释,都沉默不语。
罗问先将大白的尸体安置在了祠堂一间阴凉的房间中。
寨中的村民们定要感谢秦祯跟韩慎救了他们寨子,当晚便杀猪宰羊,就在祠堂前院的空地中办了一场席面。
当秦祯跟韩慎因为大白的事情都,无心什么美酒佳肴,何况秦祯怀里还抱着小白,心情更加沉重,不过匆匆吃了几筷,喝了一杯酒,便下了桌。
罗问见秦祯跟韩慎都匆匆不吃了,知道他二人的心事,跟龙婆解释了一番,便也跟在二人身后,一起到了停放大白尸体的房间。
大白的尸体就停放在一块木板上,显然这里似乎就是寨子里暂时停放死去老人的地方。
秦祯就坐在旁边,怀里抱着小白,抚摸着大白的毛发。
秦祯注意到罗问进来,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是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看了韩慎一眼,对罗问说道:“治好他,让他的武功恢复,并且享有正常人的寿元。”
罗问点了点头,说道:“自然。”看了韩慎一眼,又说道:“不过,要彻底治好他,我需要跟你们一起回白虎峡去。”
秦祯看着罗问,似乎在考量他此话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罗问立马解释道:“烬余生的药物透支了他的身体,导致他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这种情况,是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养回来的。”
秦祯问道:“慢慢是多久?”
罗问道:“三年。”
秦祯默了片刻,问道:“你跟我们回白虎峡中,这三年里,你都不许出去,你能做到吗?”
罗问说道:“既然是答应了你们的交易,我自然能做到,否则祖师爷会惩罚我的。”
秦祯对罗问口中的祖师爷的信誉不置可否,所以依然让罗问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这才放了心。
秦祯抚摸着大白的尸体,又对罗问说道:“我需要带大白的尸体回白虎峡中,需要你的帮忙。”随后起身,抱着小白,给罗问鞠了一躬。
罗问连忙摆手,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赶紧往韩慎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虽然不精灵,但却有一种灵敏的直觉,能察觉到许多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比如秦祯虽然不可怕,可几乎等于废人的韩慎却是有办法要他的小命的,比如不能让秦祯吃亏,否则韩慎便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察觉到韩慎在皱眉,他慌忙说道:“不,这是我该做的,我一定帮你把大白背回去,我也希望大白能落叶归根。”
秦祯道:“我会跟你一起抬。”也算是送大白最后一程了。
于是,秦祯便放罗问去跟家里的人告别。
——
罗问要告别的人其实并不多,他是十来岁的时候被龙婆捡回来的,他学的医术,口中的祖师爷,以及小旦等都是他在白虎寨以前的记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记忆到底是哪里来的,他之前又生活在哪里。
他握着龙婆的手,像个小孩子般说道:“姥姥,我就去三年,等我治好了那人,就回来看你,你可要保重好身体。”
龙婆目光和蔼,有一种历尽风霜后看淡一切的平静,说道:“好孩子,你去吧。你本来也不是我们白虎寨中的人,这次还要多亏了你,我们寨子才保住了。”
罗问不悦道:“哪里不是了,我是你养大的,你还说将来让我继承白虎寨大祭司的位置呢。”
龙婆笑了笑,心里却清楚,自己捡到浑身是血的罗问时,小孩子已经十岁了,捡回来以后,大多数时候都是罗问在帮她做事,照顾她,哪里算是她养大的他。
可她孤身一辈子,的确也是把罗问当亲孙子疼的。
她笑道:“是是是,你既然说三年后回来,这大祭司的位置我可给你留着。”
然后又面色严肃地看着罗问,说道:“记住了,你的医术,若不是能以性命相托的人,不可再轻易示人,你这次贸然用医术做交易,就是在将自己置于险境中。”
罗问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姥姥。你放心,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都不是坏人,我才跟他们交易的。你不是说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么。”
龙婆道:“对,要相信你的直觉,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一定是有一番腥风血雨。你要相信生死关头训练出来的直觉,可以帮你保命。”
罗问点点头,说道:“我记在心里了,姥姥,别为我担心。”
龙婆点点头,说道:“你去吧,老婆子上了年纪,要休息了。”
罗问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之后又从寨子中找来了一张大网,一根抬东西的扁担,然后回了秦祯所在处。
罗问跟秦祯一起将大白的尸体装入网中,然后跟秦祯一起抬着大白,韩慎抱着小白,一起沿着原路回白虎峡而去。
韩慎怀里抱着小白,它还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只当它是睡了过去,靠在韩慎怀里,渐渐地也睡了过去,一路睡回了白虎峡中。
因为去时已经解过机关,回来的时候脚程便快了许多。
回到了白虎峡中,月月知道大白没了,也抱着大白呜呜地哭了一场。
分明她平日里十分害怕靠近这个大家伙,可此刻却抱着它舍不得撒手。
尤氏似乎也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抱着囡囡沉默地不说话。
秦祯回来的一路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倒是能平静地安慰月月了。
她摸了摸月月的头,说道:“我们一起给大白建个坟,就把它埋在爷爷旁边,让它跟爷爷互相做个伴,好不好?”
月月哭着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后,才止住了哭声。
之后,秦祯、韩慎、罗问、月月四人一起,在陈爷爷的坟墓旁边给大白挖了一个坟。
坟坑挖好之后,秦祯在坑底垫了一张竹席,才跟罗问一起将大白放了下去。
小白此时才明白过来它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跳到了坑里,趴在大白的身上,使劲儿往大白怀里拱去,然后便趴在大白怀里,不愿离开。
秦祯跟月月看着,也都红了眼眶。
韩慎也不由想到了自己母妃去世的时候,自己的心境。
大家在旁边默默地瞪着,直到小白在大白怀里睡着了,秦祯才把小白抱出来,又从大白身上取了最漂亮的一撮毛发,这才让大家一起盖好坟头,又挖了一些草种在坟头上。
秦祯用竹片给大白刻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大白之墓,子小白、好友秦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