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快步离开,回头看不到那乌泱泱一大群人后,便放缓了脚步,正准备从旁边小路拐回去盯着小皇帝,后面便传来一道声音。
“季重阳。”
祁漾顿了一下,回头看去,便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快步走来。
“果真是你。”
祁漾心思转动间,面露迷茫,屈膝行礼后,畏畏缩缩道:“奴婢重阳,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哪位?”
“你不认识我?”
祁漾回以疑惑的眼神:“公子见谅,奴婢初入宫不久,还不大识人。”
“那你回头做什么?”
“回公子,奴婢听到一样的名字,下意识好奇了。”
范修杰语塞,仔细打量几眼,才发现他身量比季重阳要矮了些,声音也完全不像。
那人清朗如风,这个同名的小太监却尖细弱气,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失望。
但想起他和皇帝说话时的神采,他还是抱着微弱怀疑再问了一遍:“你真不是季重阳?”
实在是季重阳消失,和重阳出现的时间太近了。
皇帝给那一批人赐名,万一就是因为知道重阳是季重阳,所以做了这么一出戏呢?
祁漾微微挑眉,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刻意模仿着太监的语调,恢复了原本的声线:“范公子,换个地方说话吧。”
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范修杰愣在原地,看着对方往旁偏了下头,下意识跟着走到假山石后。
祁漾拿出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后掰了一半给他:“答应你的糖。”
范修杰听他这么说,稍稍放松,接过后放进了嘴里。
他已经做好了被酸掉牙的准备,没想到这次的却出乎意料的甜,齁甜齁甜的,里面还有些像是果干的东西,口感黏糊糊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范修杰等嘴里黏糊的感觉消失,说道:“就是打声招呼,你怎么在宫里……要是不能说就当我没问。”
祁漾注视着他满是喜悦的眼睛,没有隐瞒:“我在教皇帝,打算帮助他成为一代明君,然后肃清朝堂。”
“皇帝他……你确定?”想起关于萧景禄的各种传言,范修杰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祁漾笑了起来,靠近一步,问道:“如果有一天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你们范家是打算继续明哲保身,还是扶持正统?”
范修杰目光一凛,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知你们范家素来只效忠大齐,只可惜如今的帝王不成器,朝堂被太后和齐王把控,其余世家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萧氏危,大齐亦危。我有私心,但想打破这时局也是真心。”
范修杰神情微动,问他:“你到底是谁?”
“季重阳,家祖季源。”
范修杰显然知道这个名字,也似乎已有所预料,低头叹息:“果然……但现下这个情况,你又能做什么?”
祁漾微微一笑:“韬光养晦,搅乱浑水。”
“那外敌呢?你又如何?我父亲镇国将军已名存实亡,如今军权基本都掌握在齐王手上。”
祁漾抬头看向太后所在的方向,神情平和,淡淡道:“军权罢了,必要时,我不介意当刽子手,杀尽阻碍。”
范修杰错愕。
祁漾收回目光,对着他露出一抹和煦笑容:“左右等皇帝重掌大权,某些人还是要死的,不是吗?”
“素来狡兔死,走狗烹,到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活下去?”
祁漾轻轻“啊”了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那不重要。”
范修杰沉默片刻,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祁漾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想了会儿,遗憾摇头:“暂时没有。”
确实没有,这小皇帝都没练起来呢,让范修杰帮忙,他亏心。
两人就着朝局分析了会儿,002突然跳了出来:“萧景禄中招了。”
祁漾:“???”
他压住跳起来的冲动,一边在心里骂着脏话,一边和范修杰告别:“我该回去了,下次再聊。”
范修杰一愣,下意识想问下次见面还有没有糖,但他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转眼身影便已消失,一时满腹怅然。
他抬起指尖,那股从未闻过的甜香依旧黏在皮肤上。
……
“我才离开多久他就中招了,他能不能靠谱点?狗蛋,到底怎么回事?”
再次多了个名字的002理亏不敢顶嘴:“可能是太后做了多手准备。”
作为系统,它能看到、听到周围的一切,但闻不到,便也不知道太后另一手准备在了哪。
祁漾跟着002的导航,避开所有人,快速找到萧景禄所在的地方。
他迅速敲晕守在外面的两个宫人,将他们拖进里面,不忘关门,免得有人察觉。
回身便看见桌边倒了个眼熟的少女,估计是撞晕的,身上衣服已经褪了大半,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不敢多看,匆匆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屋内的香炉,也不知道燃了多久,甜腻旖旎的香气已经充满整个空间,熏得他想吐。
他随手扯下纱幔盖在温如燕身上,将香炉收进空间,留待后用,径直往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喘息声。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缩坐在角落里的少年挥舞起手上沾着血的短刀,低声怒吼:“滚开,别碰我。”
“是我,季重阳。”
“当啷”一声,短刀落地。
萧景禄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已经熬红了的眼睛,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才来啊?”
祁漾一眼便看到他已经鲜血淋漓的手臂,衣服下摆也多了数道口子,大片的红晕染开,不知道到底划了多少下,这个少年才勉强保持住了清醒。
分明才十六岁,放在现代,本该是在教室里好好读书,等待绽放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