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禄快速瞥了眼一直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郑王,近乎迫不及待地道:“郑王叔如何?”
郑王突然被叫到,怔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齐王面色微变,瞥了他一眼,却听上面的小皇帝又急急找补道:“郑王叔昔日也曾上过战场,再合适不过了。”
郑王略一思索,觉得这是小皇帝对齐王不满,想找新的靠山,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微微一笑,忍不住的自得。
有齐王拥趸想要阻止,才一开口,郑王便已拜下,高呼:“多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这事便一下子成了定局,齐王脸色难看无比。
萧景宸也想往六部安插自己的人,见居然横插入一个郑王,想起郑王世子曾是容倾颜的未婚夫,对其屡次羞辱后又屡次骚扰,眼中闪过杀气。
下了早朝,慈安宫来人,想叫萧景禄和齐王去一趟,萧景禄直接翻脸作色,甩袖离开。
回到紫宸宫后,他迫不及待将朝堂上的事分享给祁漾。
祁漾微微一笑,知道这是成了。
三方势力拉扯制衡,能让萧景禄多出很多时间来。
齐王掌握军权,权倾朝野,于宫中有太后内应,看起来是最强的那个。
萧景宸作为男主,身负气运,把握诸多大臣把柄,昔日月贵妃背后势力被温家打散,却依旧保存了半数,加上神秘莫测的国师……这些都是萧景宸的倚仗。
郑王为先皇仅剩的兄弟,看起来毫无作为,但若说在宗室中的威望,当是最高,也远比齐王正统,又有丞相府这种暗中倒戈的助力。
萧景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如果你也去,还能帮我出出主意。”
“出不了,萧景宸现在实力远胜于我,我若有动作,他必然会发现。”所以不如继续隐藏在这宫里。
……
另一边,齐王到了慈安宫,便看到太后靠着床头一下一下打着瞌睡,时不时拿鼻烟壶吸一下维持清醒。
“出什么事了?”
太后听到他的声音,掐了掐眉心,想起正事,脸色阴沉,隐带杀意。
“哥哥,皇帝身边肯定有人在帮他,我怀疑是那个叫重阳的小太监。”
“怎么回事?”
“昨天宴会,我的打算你也知道,但等大嫂带人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事,我正有点疑惑。”
齐王便把自己从齐王妃那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随即召来了昨夜当值的太医。
得知昨夜宫里完全没人找太医,药柜里的药材也不见少,两人陷入了疑惑。
太后再次掐了掐眉心,对着太医道:“你去给皇帝请脉,就说是哀家的主意。”
大约半个时辰后,太医鼻青脸肿地回来。
太后已经再次睡着,太医忍着想哭的冲动,对着齐王道:“陛下不准微臣近身,微臣无法为陛下诊脉,但从陛下出手的力道来说,应当没有受过伤。”
齐王看着太后疲惫的睡颜,想起她睡着前说的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心中杀意澎湃。
但遍寻宫内,都找不到那个香炉,看来这个重阳还不是等闲之辈。
回到齐王府,他便安排下去。
“紫宸宫那个重阳,本王要他的命。”
当夜,紫宸宫闯入刺客,皇帝龙体受损。
在大内侍卫赶到前,“刺客”又逃窜到慈安宫,太后重伤,断了一臂。尹泉和掌事嬷嬷忠心护主,被一剑穿心。
大内侍卫姗姗来迟,“刺客”逃之夭夭,消失无踪。
皇帝大怒,斥责大内侍卫失职无能,一剑杀了统领和负责巡逻的副统领,紧跟着下旨去请镇国将军范无伤担任统领位置,又提了去年武举武比第一的朱攀为副统领。
他动作太快,齐王还没来得及进宫,圣旨便已经下达下去,还是本该死的重阳去传的旨。
齐王几欲吐血,因为死的两个都是他的人。
郑王也想吐血,因为原先的统领表面上服从于齐王,但实际上是他的人。
宫内不说肃清干净,但萧景禄好歹是初步掌控了这个地方,并在范无伤和朱攀的帮助下,一步步蚕食太后在宫中的势力。
宫外三波势力无暇注意宫内情况,开始大小摩擦不断。
隐藏着实力的萧景宸和郑王暴露得越来越多,齐王越发警惕他们,摩擦也越来越大,却又没法真掀桌子。
三角形总是最平衡的。
在这微妙平衡下,祁漾忙里偷闲,终于吃透了国师那两本书。
萧景禄无意中看到书的内容,追问了两句,才知道他身上还中了蛊。
祁漾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把自己原先是萧景宸暗卫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下。
听他冷静平淡地说着过去十四年的经历,又说起蛊毒发作时的情况,萧景禄安分已久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像是被浸在油锅里煎炸,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突然便觉得,他那些恐惧和身不由己实在不算什么。
面前的青年,在那样生不如死的训练里,依旧长成了他敬仰的姿态。
萧景禄垂下眸子,遮住酸涩的眼睛,闷声问道:“很疼吧?”
祁漾满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还好我准备充分。”
萧景禄没去追问他压制蛊毒的药的来处,也没追问他重修的那套功法的来处,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一定会查出季家惨案的真相,还你满门一百一十三人一个公道。”
祁漾眉眼弯弯,看着他,轻声说:“好。”
祁漾本想出宫去解蛊,但萧景禄不放心,坚持要他留在宫里,并叫了朱攀来守紫宸宫,紧接着又大手一挥,各种药材都包了一份送到紫宸宫。
祁漾无奈笑了笑。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开始配药,解蛊。
萧景禄不肯出去等着,祁漾便随着他去了,不过还是隔了道屏风,毕竟这过程大概不会太好看。
萧景禄看着满桌案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反正这些奏折也是被筛选过的,看不看都一个样,他心里想着,烦躁地推到一边,试探性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祁漾刚将蛊虫刺激醒,正准备解开上衣,一张嘴便闷哼出声,却坚决不在小皇帝面前露怯。
他咬着后槽牙,试图让语气轻快一些:“不好看,别看,乖啊。”
同时他快速下刀,手极稳地在心口位置划出个十字形伤口,将一把黑绿色药泥敷在上面。
小小的虫子逐渐从心脏上挣脱,爬动时带起一阵阵剧痛。
祁漾额头冷汗越来越多,强撑着以内力护住心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止不住骂起国师和萧景宸。